“大王,楚国最近立了新的国君。”
秦国朝会,有大臣向秦王汇报了这一变化。
“哦?有这等事?”秦王说,“那如今新楚王是谁?”
“回大王,新楚王是前代楚王的弟弟,熊犹。”大臣回答。
“弟弟?”秦王说,“前代楚王没有儿子吗?为何兄终弟及?”
“回大王,楚王的情况,比较复杂。”大臣回答,“当前楚国的令尹名为李园,而新登基的楚王熊犹是他的女婿。”
“这么说,如今的楚国并非是姓芈,而是姓李了?”秦王说。
大臣没有回答,对于别国宫廷的事,官员们向来都是谨言慎行,此时他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清晰了。
“启,你怎么想?”秦王问国相。
“陛下。”启回答,“兄终弟及,虽然是允许的继承制度,但往往是出现在政权不够稳定的时候。臣以为,楚国要乱了。”
“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啊,是吧,昌平君,昌文君。”秦王点了自己两个叔叔。
“是,大王说的对。”昌文君此时大病初愈,没有什么力气。
“是大王。”昌平君也点了点头。
“众位爱卿,对此可还有想法?”问完三个宰相之后,秦王问群臣道。
“大王,臣以为,此楚国之乱,乃是秦国之机也。”有一年轻官员名为王绾,此时出来谏言。
“说来听听。”秦王说。
“楚国乃大国,距秦遥远,我之影响不可及。”王绾说,“但所谓弱国亡于外,强国崩于内。如今楚国的政局动荡,正是渗透他们的好时机。”
“渗透楚国,如何做?”秦王问道。
“事情复杂,容臣稍后具表言说。”王绾回答。
“好,朕等你的奏章。”秦王回答。
“今日可还有其他事?”随后他问众臣。
“陛下。”昌平君朝着秦王行礼,“前日暴雨,导致泾水工事崩塌,郑先生正在抢救工程。”
“下下雨就塌了,也太脆弱了。”秦王说。
“是。”昌平君说,“陛下,工程事故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臣请陛下再遣民夫,同时增加一些投入,来提升工事的质量,避免悲剧重演。”
“朕给的已经够多了。”秦王回答,“你去告诉郑国,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就别当总工了,把事情交给秦国的水工来做。”
“这……”昌平君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小叔。”秦王问道,“对于朕的决定,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臣领命。”昌平君回答。
“很好。”秦王说,“若是没有其他事,今日就散朝吧。”
“他这么说。”昌平君回去之后,把秦王的话告诉了郑国。
“唉。”郑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夫人写信说,能送来的东西她都打点好了,已经上路了。”昌平君告诉郑国,“封地民少,略尽绵薄之力。”
“多谢了。”郑国回答,“对了,有机会您可以告诉秦王。如果换掉我这个韩国总工,让秦国的水管来管理工程,就能说服秦王加大投入,郑国愿意辞去总工一职。”
“你可别害我。”秦国的水官此时正在一旁,“你这个工程设计的太宏大了,规模是我以往经手项目的三倍都不止,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你撂给我,是想要我掉脑袋吗?”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干,郑国心想。但此时身为总工,他需要稳定人心,于是没说出来。
“哥哥,最近过的怎么样?”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昌文君来了。
“挺好的,弟弟你呢?”昌平君问道,“身体,最近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困。没有精神,想睡觉。”不知是不是疾病的缘故,昭明觉得昌文君身上的那股说不出来的凌厉减弱了许多。
“如今政事有启丞相辅佐秦王,不用你我操心,弟弟要是不舒服,多休息休息,大王想必也不会说什么的。”昌平君说。
“他当然不会说什么,他巴不得呢。”昌文君回答,“秦王本来就忌惮宗室在朝中的实力,不然也不会将你外派至此了。”
“是吗?”昌平君说。
“当然是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昌文君说,“我的好哥哥,你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比我更久,为什么还如此天真?”
“对不起。”昌平君回答。
“罢了。”昌文君摇了摇头,“就算了看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秦王想要的东西,他想尽办法也会实现的,做一个聪明人,只会受到他的猜忌罢了。”
昭明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觉得昌文君的心态也有些变了,以前的他肯定会说要哥哥别扯自己的后腿。
“好了,不说这些了。”昌文君说,“秦王有令,要你出使楚国,去祝贺新王的登基,这里暂时由我来负责。”
“这好吗?”昌平君说,“这里条件很苦的,你看我都瘦了,兄弟大病初愈,能承受的了吗?”
“受不了又能怎样?即使我不来,秦王总也有别的方法来折磨我的。”昌文君说。
“弟弟……”昌平君似乎是想说些安慰的话。
“楚国如今局势动荡,哥哥一路小心吧。”昌文君没等哥哥开口,就先说了一句客套话,然后转身走了。
“郑工,您刚才都说了什么?”郑国此时被一个民夫拦住了。
“你?”参与工程的民夫数量太多,而且由于干工程,人人都灰头土脸的,导致郑国以前没注意到。此时他仔细观察,才发现来送过信的韩国密探,居然也混在民夫当中。
“郑工,这个总工,可不是你说辞就辞了的。”密探说,“别忘了韩王给您的任务啊,这次不成,还有其他的机会呢。”
“韩王的任务……”郑国都已经快把这茬给忘记了,此时他才恍然大悟,虽然他只是普通干工,但韩国密探一直都在背地里践行着要秦国无限制投入工程的目标。
“那次事故,不会是你弄的吧?”他压低声音问道。
“哪次,是有人落水,还是工事坍塌?”密探问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不用灰头土脸的跟着一起刨土了。”
“最好不是你干的。”郑国说。
“怎么,郑工难道心疼死难的秦国民夫吗?”密探说,“郑工,您的心也太软了,这些人不死在这里,到时候拿着兵器出现在战场上,砍掉了韩王的脑袋,那可怎么办?”
韩王的脑袋,难道就比一般人的金贵吗?郑国心想。
“好了,不扯这些了,我累了。”郑国回答,“我会继续干下去,除非秦王真要换我。”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密探回答,“咸阳那边,自然有人帮忙说话。”
“君侯,您怎么了?”昌平君离开了泾水工地,回到咸阳准备出发,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昭明见他在发呆。
“没什么。”昌平君回答。
“小孩,我还没去过楚国。”过了一会,他说。
“我……”昭明本来想说自己也没去过,但这是撒谎,他在楚国呆过挺久的。
不过,现在是挺多年前的,他熟悉的那几位可能还嫩,朝堂上的人应当都不一样。
“楚国,到底是什么样呢。”昌平君喃喃自语。
“去看看就知道了。”昭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