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
“陈君,醒醒。”
黑暗中,昭明听到了一声清澈的呼唤,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陈君。”伴随着这阵阵的呼喊,昭明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白云之上的仙宫,以及那熟悉的童子。
“陈君,太好了,终于呼唤到您了。”小童很开心的说。
“可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云层之上的光太亮了,昭明揉了揉眼睛。
“您的过去,不,未来,已经改变了。”小童回答。
“哦。”昭明点了点头,反正就是一周目的结局已经改变了。
“其实,这种变化早已经发生了。”小童说,“但是很抱歉,神宫现在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没办法及时的呼唤您。”
“是不是在我救下义渠玉的时候。”昭明问道。
“是。”小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其实我知道。”昭明说,“我可以在梦中看到改变后的场景,但仅仅就只是做梦。”
“梦中可见未来?”小童若有所思,“看来这方法的确有效,能力在恢复了。”
“你说什么,什么恢复了?”昭明不明就里的问道。
“不,没什么。”小童回答,“陈君,你现在可以返回当时离开的节点了,不过也许,您愿意在这个时间段多呆一会?”
“我可以问一下,这个节点是怎么改变的吗?”昭明问道,“义渠玉那个,我能理解,毕竟不是我救了他,他可能就被当成奴隶卖去给主人家干活了。但蔡氏兄弟这里,我感觉自己没做什么,是怎么达成变化的?”
“通过过去改变未来,是一种牵一发动全身的行为。这种改变有时候并不是您所理解的那个样子。”小童回答。
“例如您刚才的问题,若不是您将李斯送去了韩国,使得蔡止被束缚在骊山做工,不能回家。也许他会有更多的时间管教他的弟弟,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昭明回答。
蝴蝶效应是吧,我懂了。他心想。
“那边被改变后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昭明问小童,“我可以先做梦看看,再决定回不回去吗?”
“梦见未来并非是我的能力,并不受我的控制。”小童回答,“但陈君若是觉得有必要性,请在大殿中休息吧。”
说完,小童将昭明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宫殿,宫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但床上所用的织物却由于流水一般的细腻,一摸便知并非凡间的用物。
“陈君,不好了,君侯的疾病又犯了。”回到一周目,这是昭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
“啊?”昭明愣住了,不是说已经改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大医去看过了吗?”不过他还是准备了一下,要去看看昌平君到底又咋了。
“呼呼呼。”来到昌平君的住所,昭明发现他此时情况已经有些不好了,脸上又失去了血色,躺在床上犹如博物馆里的古董。
“陈君,您救救君侯吧。”司无检说。
“我来试试,但大医你们也快去找吧。”昭明回答,其他听了,各自忙碌去了。
昭明本来想试试触摸玉环的简单方法,此时忽然反应过来,在上周目的最后,玉环好像嵌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那块花纹的地方,但此时,他接触到的并不是皮肤,而是一个完好的玉环。
看来,他曾经熟悉的这些现实,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他看着玉环,心中若有所思。
难道说,因为这次没去匈奴,所以这玉器还是普通的样子?他猜测道。
不管了,先救人吧,他很快放弃了刨根问底,把玉佩交到了昌平君手上。
“唔。”昌平君的脸上露出了非常难受的神色,不过比起刚才的惨白来说,这反而可能是好转的迹象。
“陈君?你来了?”过了一会,他醒了。
“君侯,您没事吧?”昭明问道。
“我,我怎么了?”昌平君自己倒是迷迷糊糊的样子,随后大医来做了检查,又说没什么问题,开了点温补的药剂就走了。
“君侯,你今天要不舒服,那就不去骑马了吧。”此时,李左车来了,他对昌平君说。
“好的,真是抱歉了,我食言了。”昌平君回答。
可别骑你那马了,昭明心想,上辈子真是把我害死了。
“陈君。”李左车走后,昌平君叫住了昭明。
“君侯何事?”昭明坐下来问道,“有事您尽管吩咐,我尽力去办。”
“不,没事,我只是……”昌平君回答,“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昭明追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昌平君沉默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梦见你死了。”他回答,“很奇怪的场景,我们在城外骑马,然后你忽然就不见了,在一片草海里越走越远,再找到你的时候,连头也没了。”
君侯,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做梦。昭明心想。
“你别误会,这并不是我希望你死,我肯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昌平君解释道,“我只是有时候会做这种梦,梦见身边的人以很惨的方式死了。”
“没关系的君侯,您不用同我解释。”昭明回答。
所以,所谓昌平君的怪病,并非是药随听诊所看出的心理作用,而是一种标记。这种标记很有可能是在展示一些曾经出现过的失败的分支,只是被昭明采取别的方法给修改掉了。
“我怎么又做这种梦了呢?”昌平君自己还没缓过来,他半自言自语的说,“玉子,是这样的梦害了你吗?”
“?”昭明愣住了。
“玉子是我从前的侍卫,也是我的朋友。”昌平君见他疑惑,无奈的摇了摇头,和他解释,“有一天,我也是忽然梦见,他在遥远的雪山上和我道别,然后消失在风雪中,再也找不到了。”
“当时我和他讲过这个梦,他总安慰我不要相信这种所谓的神灵启示,我就慢慢的淡忘了这个梦。”
“谁知道没过多久,玉子就真的失踪了。”昌平君的语气明显难过了起来。
“就毫无征兆的,整个人都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那孩子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和我共事,我看着他长大的,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早知道我该看好他,那天不要出门的。”
昭明此刻才明白,昌平君所谓的年轻时为自己而死的朋友,竟然就是他。
“咳咳。”他想了个办法,来安慰昌平君。
“君侯,不瞒您说,您的雪山之梦,我有另外的理解。”昭明说。
“哦,陈君如此说?”昌平君问道。
“臣先前出使匈奴的半路,为一伙游牧民所劫,带入了他们的部落。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救了,结果他们的首领把我给放了,还想了很多办法要送我回出国。”昭明说。
“为什么啊?”昌平君问道,“这游牧民的领袖,为什么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呢?”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游牧民的首领,他说,是因为这块玉。”昭明告诉昌平君。
“这块玉石过去是他主人的,一开始抓我,是因为看见这石头,以为主人已经被我杀害了。后来我和他进行了沟通,他得知玉石的主人还完好无损,于是又将我当成了座上宾。”
“你的意思难道是……”昌平君若有所思。
“那名首领,他的手下,都称呼他为义渠玉。”昭明说,“那部落位处秦国西北,正好靠近雪山。”
“你怀疑,救了你的义渠玉,就是玉子?”昌平君感到难以置信,“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玉子为什么忽然离开我,跑去做了游牧民的领袖?”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昭明回答,“但您的这位朋友大概率没有死,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对,你说的对。”昌平君回答,“等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去见见他。陈君!多谢了!”
“没事。”昭明回答,“您刚从昏迷中恢复,需要休息,没其他事情的话,臣先告退了。”
度过了这一件小事之后,陈地很快就陷入了新的漩涡——据说,秦王已经将兵权给予了王翦,准备出征了。
“老王翦怎么又好好的了?”在昭明离开的时候,他记得当时社会上有消息,说老王翦已经病入膏肓,无法再战了。
“王将军的身体不是素来硬朗么?”李左车回答,“好了,快来商量对策吧,虽然我觉得这次大概是顶不住了。”
昭明思考了一下,他第一周目给原本历史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无意中使得赵国和匈奴串通成了一气,并且在前线将王贲刺杀掉了。
但由于他对未来的修正行为,使得他错开了这个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匈奴之行,所以使得这一微小的变化回归了原本的轨迹,现在,他们又得面对老王翦了。
昭明愣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不久前在咸阳的行动到底是不是画蛇添足。
连接未来的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昭明醒了过来,此时天光居然已经黯淡了下来。
“陈君。”小童过来唤他,“你做好决定了吗?”小童问道。
“我现在不回去的话,以后还有机会吗?”昭明问小童。
“有。”小童回答,“只要在最终日期到来之前,都有机会。”
“最终日期?”昭明不解的问,“那是什么?”
“陈君可还记得自己的奇怪疾病?”小童问道,“这便是一种倒计时的标记,在这个时间到来的时候,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再有机会了。”
“也就是说,我注定要在楚国灭后的三年离开这个世界?”昭明终于是明白了,“这个日期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秦灭六国,天下一统。”小童回答。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昭明说,“假如我改变了楚国灭亡这一结局,属于我的截止日期会改变吗?”
小童听了,摇了摇头。
“好吧。”昭明说。
“那陈君,你准备好回去了吗?”小童问道。
“先不回去了吧。”昭明回答,“现在离截止日期还有十几二十年,虽然拉长历史来看,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但能做的事情总比当年要多些。”
“是。”小童回答,“那您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