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鸿运旅馆 302 房间,赵立强把李建生拖到床上时,对方突然睁开眼,死死咬住他的左手腕。“我疼得嗷嗷叫,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砸他脑袋。” 赵立强撸起袖子,手腕上确实有圈浅浅的牙印,“他松口的时候,嘴角全是血,溅在我衬衫上 —— 就是那件黑色连帽衫,后来被我烧了。”
法医报告里 “枕部 3x4 厘米挫伤” 的形成原因终于清晰:台灯底座的弧度与创口形态完美契合,而床单上的淡红色荧光,正是李建生当时喷出的血迹。小王想起旅馆老板娘说的 “红乎乎的东西”,洗衣机排水管里残留的血渍检测结果此刻就在卷宗里 ——Ab 型血,与李建生一致。
赵立强的声音开始发颤,像是被自己的回忆吓到:“我以为他死了,就去浴室找抹布擦血。回来的时候,他竟然扶着墙站起来了,手里还攥着片碎玻璃。” 他指着自己的左臂,那里有道愈合不久的划痕,“这一下划得挺深,血顺着胳膊流进袖管。” 现场勘查时,浴室玻璃门确实有新鲜碎裂痕迹,碎片上提取到了李建生的指纹。
“所以你就用羊角锤砸了他?” 小王把锤头照片推到他面前,铁锈里还嵌着点暗红色的组织碎屑。
赵立强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把玻璃顶在我脖子上,说要同归于尽。我情急之下抓起锤子 —— 真的就一下,砸在他后脑勺。” 他比划着锤头落下的角度,与法医判定的 “致命一击为枕部正中” 完全吻合,“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脑袋撞在床脚,那声闷响我现在还能听见。”
床脚的木质边缘确实有处新鲜磕碰,残留的皮肤组织碎屑 dNA 与李建生一致。小王翻开尸检报告,舌骨大角骨折伴错位 —— 这是扼颈的典型特征,他抬头看向赵立强:“你为什么还要扼他的脖子?”
“我怕他没死透。” 赵立强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电影里不都那么演吗?我骑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直到手臂发酸。”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模仿着扼颈的动作,“他的腿抽搐了两下,就彻底不动了。” 这解释了李建生颈部的勒痕和舌骨损伤,也与 “机械性窒息” 的死亡结论完全对应。
处理尸体的过程,赵立强说得断断续续,像是在拼凑破碎的记忆:“我把他塞进面包车后座,脚垫上蹭了好多血。” 这与车后座缝隙里的深蓝色纤维吻合,正是李建生工装的棉涤混纺成分,“路过废品站时,我偷了个大黑塑料袋,想着扔垃圾站最保险。”
凌晨三点的垃圾清理站,赵立强拖着李建生的尸体往仓库里走。“他的左手腕勾住了我的裤脚,” 赵立强突然打了个寒颤,“我使劲拽的时候,他的手表掉在地上,表带断成两截。” 现场勘查时,小杨确实在拖痕终点附近找到块断裂的手表,表壳内侧刻着 “李建生” 的名字。
当小王拿出那块手表的照片时,赵立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哭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忏悔:“我不该杀他…… 不该……” 泪水打湿了笔录纸,晕开的墨迹遮住了 “高利贷”“不合格钢筋” 等字眼,却盖不住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审讯室外的走廊里,张林拿着补充鉴定报告匆匆赶来:“王队,李建生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 与赵立强左臂划痕处的血迹完全匹配。” 这份报告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将赵立强的供述与现场证据牢牢锁死。
雨还在下,敲打审讯室窗户的声音像倒计时的秒表。赵立强被押出去时,突然回头看向小王,眼神里没有了凶狠,只剩下空洞:“那本笔记本…… 烧了吗?” 小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那本记录着罪恶的笔记本,其实早被李建生藏在了女儿的钢琴里,此刻正躺在证物袋里,等待着成为给赵立强定罪的最后证据。
整个审讯过程持续了四个小时,当小王走出审讯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揉着发酸的肩膀,看着东方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清楚,这起由高利贷和工程黑幕引发的命案,终于在确凿的证据和凶手的供述中,画上了句号。但李建生的女儿李萌萌弹钢琴的身影,却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首《致爱丽丝》的旋律,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被罪恶吞噬的家庭的悲剧。
小王回到办公室,将赵立强的供述与现场勘查报告、法医鉴定报告一一核对,确保每个细节都严丝合缝。从废弃工厂的钢管,到鸿运旅馆的血迹,再到垃圾清理站的手表,每一个证据都像拼图的一块,最终拼凑出了李建生死亡的完整真相。他知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赵立强终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垃圾场的铁门在晨光里发出锈涩的呻吟,赵立强的铁链蹭过水泥地面,拖出断断续续的声响。小王走在他身后,鼻尖萦绕着腐臭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 和第一次勘查时闻到的一模一样。警戒线外,小杨正用粉笔在地面勾勒轮廓,白色粉末与红褐色的泥土形成刺目的对比。
“就是这儿。” 赵立强的声音被口罩闷住,含混不清。他停下脚步的位置,恰好是小杨最初标记 “尸体发现点” 的粉笔圈,距西墙 2.3 米,与法医测量的尸长数据完全吻合。小王举起现场照片,照片里黑色塑料袋的褶皱与赵立强此刻手指的轨迹重叠:“你是怎么把他从车上弄下来的?”
赵立强的喉结剧烈滚动,目光扫过垃圾场入口的斜坡:“那天凌晨三点,我把面包车停在坡上,倒车时后保险杠撞在石头上,凹了块。” 他指着地面的擦痕,那里还残留着银灰色的漆皮,与面包车受损部位的检测结果一致,“我拽着他的左脚腕往仓库拖,鞋跟在地上蹭出印子,就是你们找到的那双棕色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