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收工!”
李斯文劈开最后一个上锁的暗格,看着亲兵们怀里的大包小包,几乎塞满了绸缎、酒坛,嘴角勾起几分笑意。
虽说战果算不得太丰厚吧。
但他也清楚,凉州远在边境,比不得富庶繁华的长安,这些已经是司库的全部家当了,不能苛求更多。
人群最后排的司库,此时正茫然四顾,环视着雁过拔毛后的满地狼藉。
当他透过间隙,看到自己藏得最深的暗格,也被李斯文顺利找到,顿时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那可是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收来的武德年贡酒,如今...却成了伤员的消毒药。
倒也不是看不起这些兵卒,觉得浪费,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几万贯难求的佳酿,他连尝一口都舍不得。
李斯文用力重重拍了拍司库的肩膀,安抚道:“司库也莫要心痛,等凉州事毕,某班师回朝,一定请奏陛下,十倍赏你!”
看着这帮土匪怀里的大包小包,司库心都在滴血。
他家三朝显贵,向来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但用家里钱买来的,和自己精打细算攒下来的,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前者就是再多送出十倍百倍,他也没有半句不舍,甚至会来句‘多多益善,不够还有’。
可眼下却是后者,司库掐着心口,只觉得心绞痛到无法呼吸,十年积累,一朝尽毁!
脸上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哈哈,监军大人这是什么话,小的都明白的。”
“边关与将士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凉州鏖战,小的哪里会有什么不舍。”
“但凡监军大人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拿走,小的没一句不是!”
“这可是你说的!”
李斯文眼前一亮,当即招呼人手,指向仓库一角:来人,去把墙角那堆马草给某扒开!”
“诶诶诶,使不得,使不得呀!”
司库脸色骤变,连滚带爬的扑过去,紧紧搂住李斯文的大腿,哭求道:
“监军大人请留步,那就是些连战马都嫌弃不吃的草料...”
但兵卒们毫不留情的扯开草垛,露出其中几个裹着油纸的酒坛。
“好你个老狐狸!”
李斯文拎起酒坛,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从泥封中溢出的酒香氤氲,年份比他岁数都大!
司库欲哭无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那是小的收起来,准备给将士们庆功用的。”
闻言,李斯文挑了挑眉,将酒坛抛给亲兵,笑骂道:“庆个屁的功,有那闲心,还不如去前线帮忙掷雷,多炸死一个是一个!”
看到李斯文还在那左瞄右瞄,司库直直打了个哆嗦:“真的啥也不剩了,耗子来了都要落泪的那种。”
瞅这人拧巴着张脸,就差跪下来求自己高抬贵手,李斯文扯了扯嘴角,对这人屯屯鼠的性子又添了几分了解。
这货...肯定是还有好东西在哪儿藏着!
“也罢,那某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撤退!”
目送李斯文带着一帮土匪嚣张离去,司库靠在斑驳土墙上,不敢有丝毫放松。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彻底消失不见,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又装模作样的干嚎几嗓子,确定那帮土匪是真的走了,司库这才一溜烟的跑回仓库。
哆哆嗦嗦的摸出鞋里钥匙,爬上大梁,掀开了那个最为隐秘的暗格。
还好还好,两瓶从西域进贡的琥珀酒还在!
可自上而下的看着满地狼藉,他又忍不住的悲从中来,小声嘀咕着:“老祖宗说得对,狡兔三窟...不对,三窟还不够!”
回到军医处,血腥味伴着硝烟,扑面而来。
看着连绵到营地之外的伤员,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李斯文攥了攥手里酒坛口,原本因搜刮到部分物资而欢呼雀跃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这些酒够几人消毒,丝绸又能包扎几个伤口,实在是杯水车薪。
也不知道此战过后,会有多少人因伤而死。
“监军大人!”
简单处理好新伤的副将,正在帮忙指挥伤员,见李斯文总算是回来了,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
“监军大人,前线战事告急。”
“段将军右臂中刀,金汁也快见底了!可吐蕃攻势越来越猛,城头怕是...哎,不如你老亲自过去指挥一下?”
自打知道,前段时间奔袭月牙谷、送礼离间吐谷浑两国的计策,皆是出自李斯文之手后。
副将便明白,这位爷绝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而今吐蕃大军前仆后继,边关摇摇欲坠,这位爷却躲在军医处为将士们包扎伤口,实在是大材小用。
医者的工作自然会由医者完成,但前线指挥的工作,没了你可没人能补上。
闻言,李斯文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追问道:“咱们还剩多少的旱天雷?弩箭库存呢?”
副将挠了挠头,脸上的血污被蹭得一片模糊。
不太确定的道:“大概还有半数...应该够用了吧?至于弩箭,倒是比天雷剩的更多些。”
“那你着什么急,震天雷还有的剩,吐蕃能攻进来?除非他们全都三头六臂!”
李斯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听这语气,他还以为是城头防线已经接近崩溃,结果你告诉他,还剩一万多枚的旱天雷,几万支的弩箭?
在擘张弩的箭雨,旱天雷的大范围杀伤下,吐蕃还能攻破凉州,那他们是这个(大拇指朝上)!
如果手握超过时代的武备,还有段志玄等三位名将的指挥,你们还能大败,那你们是这个(大拇指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