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条年代久远,有些已经腐朽,但钉的很深。
我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一点点的撬动,锯断。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胸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弄断两根关键的木条,露出一个勉强能钻进去的缝隙。
我探头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陈年书卷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先进去,你等着。”
我对沈昭棠说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费力地从那个狭窄的缝隙钻了进去。
里面是藏经阁的一楼,堆满了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经卷。
空气中有很浓重的墨香和霉味。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我快速扫视着四周。
按照凌千雅的说法,那尊诡佛应该被安置在偏殿。
我蹑手蹑脚的在一楼转了一圈,没发
现偏殿的入口,倒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我小心翼翼的
走上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二楼的空间比一楼小一些,同样摆满了书架。
在二楼最里面,有一个用屏风隔出来的小间,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暂置古物,闲人免进。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心中一喜,正要走过去,突然,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传来一声特别轻微的咔嚓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紧接着,一阵低沉,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咔声从地板下传来。
“不好!”
我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大意了,这藏经阁里还有防护措施。
几乎在同时,楼下传来了白天那个老和尚清晰的声音:“阿弥陀佛,楼上的施主深夜到访藏经阁,不知有何贵干。”
被发现了,操!
老和尚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却让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白天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刻的语气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脑子飞快转动。
硬闯?
不行,这地方是人家的地盘,而且听这声音,老和尚绝对就在楼梯口附近。
跑?二楼窗户都封死了,往哪跑?
冷静冷静。
“阿弥陀佛。”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老师傅,晚辈并非有意擅闯,实在是受人之托,前来确认一件旧物的下落。”
“哦?”
老和尚的生意依旧平稳:“不知施主受何人所托?”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是了尘大师傅让我来的。”
虽然我没见过了尘,但凌千雅说他在这庙里,现在只能搬出来了。
楼下沉默了几秒。
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开始从楼梯处响起,不疾不徐,一步一步。
我心跳加速,手电光在昏暗的二楼慌乱的扫过。
屏风后面的那个暂置古物小间就在不远处,但我现在一动不敢动。
老和尚的身影缓缓从楼梯口浮现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僧衣,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就那样空着手,一步步走上来。
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那双眼睛锐利的盯着我,像鹰一样。
“了尘师兄?”
老和尚终于停在了二楼,距离我大概五步远。
“他让你来藏经阁找什么?”
他声音依旧平静,但我听出了一丝怀疑。
我硬着头皮继续编:“了尘师傅说,庙里之前收过一尊造型奇特的古佛,他最近在研究一些古籍,觉得那尊佛可能和他查的东西有关联,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线索,就让我过来看看,拍两张照片给他。”
我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老和尚的反应。
他静静的站着,僧袍在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纹丝不动。
我也知道我的话,漏洞百出!
“了尘师兄倒是热心学术。”
老和尚缓缓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过,藏经阁乃寺内重地,即便有师兄嘱托,也当白日禀明执事,由执事陪同方可进入。施主这般深夜潜入,怕是不合规矩。”
“是是是。”
我连忙点头:“晚辈确实莽撞了,主要是行程紧,明天一早就得离开,想着只是确认一眼,不敢惊动太多人,就……唉,是晚辈考虑不周。”
老和尚又沉默了。
黑暗里,他那双眼睛似乎在我身上扫视了一圈,尤其在我胸口的部位停留了一下,那里现在还缠着绷带。
“施主身上有伤。”
老和尚忽然说:“深夜攀爬撬锁,恐对伤势不利。”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和尚眼睛太毒了。
我勉强笑笑:“小伤,不碍事。”
“既已看过,施主便请回吧。”
老和尚侧了侧身子,让出了楼梯的方向:“今夜之事,老衲只当未曾看见。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大悲禅院虽是小庙,却也自有法度。有些旧事旧物,尘封已久,自有其道理。外人强行介入,非但徒劳无功,恐还会沾染不必要的因果。此次念在了尘师兄面上,便罢了,若再有下次……”
他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次放你一马,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后背发凉,赶紧躬身:“多谢大师傅宽容,晚辈这就离开,绝不再犯。”
老和尚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我下楼。
我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梯,经过一楼时头都不敢抬,径直冲向那个撬开的缝隙,费力的钻了出去。
外面夜风一吹,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浸透了。
这老和尚,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怎么这么快?”
沈昭棠一直等在外面,见我钻出来,立刻上前:“得手了?”
“得个屁手。”
我喘着粗气,把撬棍和手锯胡乱塞进背包:“被发现了,赶紧撤你。”
沈昭棠脸色一变,不再多问,跟着我迅速离开藏经阁范围,沿着来时的路翻墙出了寺庙。
一直跑出两条街,确定没人追来,我俩才放慢脚步。
“怎么回事?”
我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了尘的名号管用,但也就管用这一次,那老和尚绝不简单。”
他知道什么,而且不想让外人碰那尊诡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