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川又去找了一点白醋。
棉签蘸了蘸,轻轻擦拭其中一块的边缘。
擦掉表面的污垢和部分锈迹后,底下露出了明亮的金黄色。
真是金子。
我们仨对视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说高兴吧,确实是金子,还有点价值。
说失望吧……,折腾这么大劲,还以为能开出什么惊骇世俗的宝贝,结果就是几块金子?
包子拿起一块掂量了一下:“嚯,挺沉!这一块得有二两吧?五块……差不多一斤?现在金价好像七十多一克?我算算……卧槽!差不多值三万多块?!”
他数学倒是突然变好了。
闫川点点头:“如果是足金,大概就是这个价,但是那时候的黄金纯度应该达不到,按百分之八十纯度,在扣除成本两千,赚了两万左右吧,还行。”
“还行?相当行了!”
包子乐得见牙不见眼:“川儿,你能当赌神了,两千变两万,牛逼!”
好歹没赔本,还赚了不少,这乐子找的值。
闫川却看着那几块金锭,微微皱眉:“就是这品相差了点,上面的锈迹和匣子里的铜锈混在一起了,处理起来麻烦,而且……只是金子,有点可惜。”
“可惜啥?”
包子不解:“金子还不好?你还想开出啥啊?传国玉玺啊?”
闫川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把金锭收好,那个破铜匣子就直接扔掉了。
八爷一见没热闹看,丢下一句傻波一就飞走了。
金锭带来的小兴奋劲没过两天,就被窗外越来越猛的西北风给吹凉快了。
十二月底的津沽,那风刮起来跟小刀似的,带着哨音,吹得药王观的门窗哐哐作响。
别说出门了,就是在屋里待着,都得裹紧棉袄,恨不得把炉子抱在怀里。
包子彻底蔫儿了,整天唉声叹气,抱怨这鬼天气把他这大好青年困成了观中困兽。
他把那些改善伙食,溜达闲逛的伟大计划,在凛冽的寒风中全面宣告破产。
现在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从床边挪到炉子边,再从炉子边挪回到床上。
“完了完了,这下真成冬眠了。”
包子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再这么待下去,我身上非得长出蘑菇来不可。”
闫川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他那间小屋里,对着那几本图册和旧书勾勾画画,偶尔会出来跟我们聊几句。
我知道,他还在琢磨昆仑圣墟和阿尼玛卿雪山的事,未雨绸缪。
这段时间也没见他和夏天腻歪,一问才知道,夏天年底才能回来。
我也有点闲得慌。
没事找八爷斗斗嘴,它大概是闲屋里太闷,最近骂傻波一的频率都降低了。
十二月二十六号这天下午,雪终于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冷的厉害。
我们仨正围着炉子打盹,包子在研究他那本快翻烂了的大众电影,封面上的女明星都快被他摩挲没了。
忽然,观门外传来一阵有点迟疑的敲门声,不大,但在寂静的下午挺清晰。
“谁啊?这大冷天的?”
包子一个激灵坐起来,脸上带着点被打扰的不爽。
闫川皱了皱眉,示意我去看看。
我起身,裹紧棉衣,走到院门口,拉开木门。
门外站着个缩头缩脑的年轻人,戴着个厚厚的棉帽子,脸冻的通红,鼻头跟个红樱桃似的。
他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帆布包,看到我,赶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请……请问,你是吴果大哥吗?”
他说话带着点鼻音,牙齿有点打颤。
我打量了他一下,面生,不像这附近的。
“我是,你哪位?有事?”
“我……我叫孙旺财。”
年轻人搓着手,哈着白气:“是……是孙老栓,就是前几天卖你们铜匣子那老孙头的侄子。”
哦?老孙头的侄子?
我让他进了院子,但没往屋让,就在门廊下站着,这地方背风。
“有事?”
孙旺财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掏出个东西,用旧报纸裹着。
“我叔……我叔他前几天不是卖了那个铜盒子嘛。他回去后,又想起个事,说当时挖出那盒子的地方,旁边好像还有块石板,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他当时没在意,就给扔回坑里填上了。他这两天琢磨着,觉得可能也是个老物件,就让我过来……过来跟几位大哥说一声,看看……看看感不感兴趣?”
他说着,把报纸递过来。
我接过手,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块青黑色的陶碎片,边缘很不规则,上面确实用某种尖锐器物刻了几个非常简陋歪斜的符号,或者说图画,看着像是个简笔的……山?下面还有几道波浪线?
“就这个?”
我掂量着陶片,这玩意儿看起来比那铜匣子还像破烂。
年代估计不晚,但艺术价值……基本为零。
“我叔说,就……就在他家老宅后院,那棵快枯死的老槐树下挖到的,跟铜匣子离的不远。”
孙旺财补充道,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我叔说,要是几位大哥有兴趣,可以……可以去看看。地方不远,就在保府那边乡下。”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孙旺财搓了搓手,说是在古韵珍阁打听到的。
姜振这小子……
“行,我先看看,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送走了孙旺财,我拿着陶片进屋,给包子和闫川看。
包子瞅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啥玩意儿?小孩乱画的吧?这能是古董?糊弄鬼呢!”
闫川瞟了一眼,问我有啥看法?
因为他知道,我既然能拿回这东西,那一定是有点想法。
我用手摸了摸刻痕的断面和陶片的质地:“陶土是当地的,烧制温度不高,年代……不好说,但这刻痕的风化程度,确实有些年头了,这图案,很抽象。”
我拿出放大镜,对着那几个符号反复看。
“这山的画法,还有这水纹,有点意思,不像随手乱刻的,倒像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指示或者标记。”
包子嗤笑一声:“标记?标记啥?藏宝图啊?就这?比小孩尿床画的地图还抽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