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裴岸疑云丛生,“老先生故交不多,适才何大人也盘问草斋下人,老先生这大半个月都没个访客。”
“也有可能,是流窜作案,早早踩好点了,想着草斋虽说不富裕,没有青瓦红砖,但有仆从,一个古稀老人,无儿无女,定然小有薄资——”
“何为流窜作案?”
秦庆东好奇起来,“……是案发就跑?”
“得手就跑,顺手的事儿,这种的话,破案艰难。”山毛野地,贼子来无影去无踪,杀了人就杀了人,在古代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记录相貌的东西,只要脸上不刺字,你就不知此人是犯过案的。
裴岸听来,仰头长叹,“越发想不明白,何人 如此歹毒,对将近八旬的老人,下此狠手。”
宋观舟没有再说话。
良久之后,何文瀚带着几个差役从里头出来,眼见三人在此,径直走来。
宋观舟屈膝行礼,何文瀚还礼。
“少夫人也是担忧老先生吧?”
宋观舟颔首,“虽不曾与先生谋面,但因与四郎情义深重,听闻此噩耗,故而来送一程。”
何文瀚颔首,“仵作还在洗尸查验,同秦二公子,裴大人都提及,老先生没有后人,此案以及身后事,只能寄于二位。”
裴岸与秦庆东自然是应允的。
宋观舟抬头看向何文瀚,“此案也只能寄希望于何大人了。”
若说何文瀚 ,真是公务繁忙,京城上下,百万余人的地方,若说命案不多,只看眼前,除了秦二郎未曾涉及,裴岸夫妻都在京兆府挂着悬案呢
“二郎与四郎,既你二人到这里来,一会儿我让文书来,请你二位叙说一番,关乎老先生过往生平,以及住在这草斋后,大多与何人来往。”
“好。”
这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事。
至于祭奠亡者,忍冬询问之后,还是寻了这棵大树,燃了香烛,放了祭品,最后烧了不少纸钱。
宋观舟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心底沉了下来。
等到忙完,已经傍晚,二人尸首,暂被放于草房之内,何文瀚差派衙役,又调来义庄之人,守在此处。
裴岸秦庆东见状, 最后给老先生磕了头后,才准备驱车离开。
宋观舟忍了一日,在即将登车离去之前,回望翻身上马的何文瀚。
查案之人, 甚是敏锐。
今日里,这位少夫人面色沉静,一直在草斋外面,带着丫鬟随从,四处查看。
他知裴岸家的娘子,是个聪慧之人。
上次处理裴岸被刺之案,此女沉着冷静,对查案流程,甚是熟悉,好些赃证,她都吩咐左右,妥善处理。
何文瀚知晓,她应是得于她父亲宋大学士的教诲,通晓些查案手段。
想到这里,何文瀚驱马过来,拱手说道,“少夫人,本官可能讨教几句?”
这话,太过客气。
宋观舟侧目,看了裴岸一眼,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讨教不敢当,若大人有话,尽管问来。”
“不瞒少夫人说,老先生主仆被害之案甚是蹊跷,少夫人虽不曾亲历案发现场,但也大致了解案发情况,本官……,想听听少夫人的想法。”
宋观舟听完,自嘲一笑。
“大人高看我了,查案之事,我一个妇人家……,哪里懂来着。”
何文瀚摇头,“少夫人不必谦虚,本官虽有些头绪,但听完老先生往来之人,一时之间,也有些许茫然,若少夫人有不同想法,可与本官说说。”
听得这话,宋观舟陷入沉默。
秦二都上了马车,听到这番动静,也撩开车帘,“观舟,你素来是个聪慧的,若有想法,同大人说来就是,有用无用的,大人自会判定。”
她听完,还是没有开口。
裴岸轻叹,“娘子,大人既是问来,你有何看法,只管说说。”
几人相劝,宋观舟生出些许为难。
何文瀚干脆翻身下马,欲要拱手行礼,宋观舟赶紧侧身让开,“大人让我有些惶恐,我并非不说,只是怕浅薄之见,非但给不了破案线索,反而误导了大人。”
这——
何文瀚笑道,“少夫人不必担忧,您只管说来就是。”
眼见宋观舟不语,何文瀚又道,“既如此,本官同少夫人说说看法,若与少夫人想不到一处去的话,再补充,如何?”
宋观舟侧首,抬头看向身旁的裴岸。
裴岸微微颔首,“只管说就是,你素来是个好奇之人,大人不吝赐教,不该婉拒。”
话到这个份上,宋观舟也不好在坚持下去。
她微微点头,应何文瀚之邀,走到旁侧,当然,裴岸与秦庆东二人也跟随同行。
只听得何文瀚说,“本官而今想的是查一查老先生近半年的访客,以及周边村民,看看可有流窜贼子,潜入京城,说来,案发现场十分干净整洁,也无打斗痕迹,本官除了能从往来亲朋友人查起,也无旁的头绪。”
此话说完,静静看向宋观舟。
宋观舟斟酌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大人这想法,最为妥当。不过——”
这个不过一出,裴岸也看了过来。
众人凝神屏气,等待宋观舟接下来的话语,她抬头看向草斋的方向,“一是熟人留下的痕迹,老先生听说是夜里遇害,不管是点燃烛火,亦或是走路,定然会有所拌动,我虽不知这些痕迹收集可有用,但想着细节里没准儿能看到真相。”
何文瀚听来,微微颔首,继而鼓励宋观舟,“少夫人,请继续说。”
“其二,京城或者周边郡县,流窜、逃窜的在案人员。”
“少夫人的意思是查一查那些在逃通缉嫌犯?”
“杀人越货,非寻常百姓能做,尤其是老先生主仆遇害,现场太过干净,绝不是头一次杀人者为之, 查一查有前科之人,也不失为一种突破手段。”
“前科?何为前科?”
这——
上辈子沉浸在国内外各种凶杀案下饭视频的宋观舟犯了难,古代没有前科人员的说法,那如何形容?
她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