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南一惊,就觉得这人好面熟,回想了一下,他随即笑了,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曾经的仇家,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有小安这个高手在,更何况这是在朱家的丧事上,没人会在这个场合无事生非,除非二杆子。
龚业禄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对着董天南一抱拳,阴阳怪气地说道:“哈哈,冬天难,没想到吧,在这南京城又见面了,你是不是一到冬天就不好过,所以叫冬天难。”
这是故意找茬呢,把董天南说成董天南,主打一个不服气。
对方招呼了,董天南当然不能示弱,哪怕在对方的地盘上。
“我说你龚野驴还是狗狗改不了吃屎,都多大年纪了还不会说人话,不错,老朋友,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咋样,身体可好?”
被董天南称为龚野驴的龚业禄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董老板,你要记住,这里不是侬的上海了,我实话告诉你,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好了,不跟你废话了,记住我的话,这南京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的,小心走路掉沟里去,哈哈。”
说完,龚业禄在俩保镖的护卫下往朱府院里走去,姿势嚣张的不得了,大有一副老天为大他为二的气势。
其实,真有本事的人从不张扬,反倒是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人喜欢招摇,恨不得天下人不知道似得。
“有仇?”
小安问道,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对话方式,只是碍于形势,否则只怕会干起来。
董天南点点头,神色颇为凝重,怕倒是不怕,只是不想多事而已。
“这龚野驴在上海跟我作对过,干不过我逃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看样子,这小子不服气啊。”
“不怕,不就是头野驴么。”
小安的话差点让董天南笑喷了,这小子,真损,其实他忘了,这野驴就是他给起的外号。
“怕倒是不怕,手下败将而已,只是不想给主家添麻烦。”
“东哥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董天南一怔,随即笑了,然后说道:“也说不准哈,这个王冬,竟然没说仇家是谁,要真是这野驴,那就把他打服,在上海让他服气,在南京也让他服气,别以为在南京就了不起了,在上海干不过我,在南京依然干不过。”
小安笑笑,倒是很佩服这董天南的气势,甭管如何,气势上不能输了,手下败将而已,但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在回上海之前,替王冬把那个麻烦解决掉,而解决掉麻烦最佳的方式就是干掉对方的带头老大,擒贼先擒王,这对于他还不算难事。
小安不滥杀无辜,但这龚业禄显然不属于无辜之人,看他说话那口气就知道,这人对待不如他的人会是怎样的态度。
“这家伙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王冬要是跟他对着干,只有吃亏的份。”
董天南当然还是以前的眼光,却不知道经过社会淬炼的王冬已不可同日而已,虽说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但是杀伐决断已经比他不遑多让,否则也不会跟龚业禄打个平手,混江湖的,心不狠手不辣,还真的容易被人欺负。
小安笑笑,不置可否,虽说王冬打打杀杀的本领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可是这家伙脑壳好使,听话口,比起对手,并没落下风,江湖虽说是打打杀杀,但也讲脑壳,更何况手下也养了一批敢打敢杀的小弟,所以,王冬跟龚业禄干起来并没吃亏,反倒打了个平手。
“抽空我会会他,也算替东哥出口气。”
董天南笑笑,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是一想到还有几年光景,董天南就有些犯愁,假以时日,这小子的前途不可估量,跟自家竞争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就说柯大侠那小孙女,无论从家世还是长相,比自家闺女都不遑多让,要命的是这小蔓还不是正室所生,这是小蔓的短板,也是董天南底气不足的所在。
小安当然不知道董天南的所思所想,看他沉默不语,以为在担忧王冬的处境,于是就笑着说道:“您的手下败将,必将会是东哥的手下败将,手下败将,不足为虑。”
“这可是天子脚下,慎重,慎重。”
董天南拍拍小安的肩膀,心中却温暖的很,这小子不光一身本领,说话也招人喜欢。
晚饭过后,董天南辞别主家,和小安一起回了,因为朱家门口车来车往,王冬把车停在了街口,方便董天南和小安上车即走,而不至于因为堵车再耽误一阵子。
殊不知正是王冬的无心之举,给了龚业禄的人动手的机会,好在是龚业禄的人并不知道,董天南身边的这个半大小子却是个世所罕见的绝顶高手。
董天南和小安刚穿过马路,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门突然打开了,这样的情况很常见,而且又在这朱家大院门口,可是,小安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于是,就下意识地推了董天南一把,就在这时,枪响了,不过,因为小安快逾闪电的一推,那枪打了个空,并没有打到董天南身上,为此让他躲过一劫。
听到枪响的那一刻,小安看都没看就直接一个后踢,这用力十足的一脚狠狠地踢中了车门,就听哎呦一声,开枪的那人被夹在了车门中间,瞬间就被死死地挤住了,那开枪的手和头一样耷拉了下来,死得不能再死。
也是因为小安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让另一个开枪的杀手延迟了一下,并失去了准头,砰一枪,打在了相邻的车上,溅起一片火星,吓得那车里等人的司机顿时伏在了方向盘上,心跳的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小安飞身扑向董天南,把他推到一辆车后,同时手中的骰子甩了出去,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小安知道,自己身手再高,也高不到跟子弹刚硬的程度,当务之急,就是把杀手干掉,否则就是跑也跑不脱,自己能跑脱,问题是董天南呢,小安当然不能丢下董天南不管。
一粒骰子带着破空之声飞向另一个杀手的面部,那个杀手没来及开第二枪,就觉得脸部挨了重重一击,像砖块直接打在脸上的感觉,然后那杀手就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生死攸关之际,小安用足了力气,毫不客气地说,这力道堪比一块砖头,直直地打在了对方的脸上,顿时让对方失去了还手之力。
对方有枪,又是有备而来,小安当然不敢小视,拿自己和董天南的命开玩笑,他还没自大到那个程度。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不光是爷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苗大爷他们一辈子刀口舔血换来的经验。
两个杀手被瞬间干掉,结果是一死一伤。
俩杀手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要杀的人身边跟着的这半大小子竟然会是个绝顶高手,所以,永远不要小看大人物身边的人,他们后悔,要杀先对那小子下手就好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明底细的暗杀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伏在一辆汽车后边,小安观察了一下,确定就两个杀手后,他现出身来,不解决掉杀手,他可不敢把后背交给对方。
远远地,有人看过来,可是,没有人敢过来,毕竟不怕死的人不多,谁也不想惹祸上身,动枪了,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更何况在朱家的大门前。
小安上前踢飞杀手的枪,那家伙依旧懵着,双手捂着脸,坐在地上傻子一般。
他确实傻了,挨了一砖头,却发现不是砖头,而是一粒小小的骰子,小小的骰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不次于一块砖头的威力,这是什么人才能干出的事情,他想不出来。
两个警察围了上来,看到小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其中一个警察问道:“谁开的枪?”
小安一指坐在地上的杀手。
枪响的时候吓了王冬一跳,他也没想到有人敢如此的大胆,竟然敢在朱家门口开枪。他伸头看去,顿时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小安。
王冬的心一沉,姑父呢,他和小安一起去的朱家吊唁,理应也一起出来。其实,王冬没看到,董天南已经躲在一辆汽车后面了。
“东哥,快过来。”
小安不叫,王冬也打算过来了,小安叫他,已经说明安全了,否则不会叫他。
“我姑父呢?”
王东四处打量,声音都变了调,若真的姑父有个三长两短的,他真的没法跟姑妈和表弟表妹们交代,毕竟这南京是他王冬的地盘啊。
“董老板,没事了。”
小安冲董天南招招手,俩杀手一死一伤,伤的杀手又被警察制服,他已经没必要躲着了。
董天南从躲藏的汽车后边现出身,他毫不怀疑,若是小安,此刻他真的变成一具尸首了。
“ 小安,谢谢。”
董天南有些哽咽,这自己看重的小安又救了他一命。
”你看看这俩家伙认识不?”
董天南摇摇头,他刚来南京不到半天时间,要说熟人也只是被他称为野驴的龚业禄,这俩杀手他还真的不认识。
俩警察竟然认识王冬,看到王冬,立马称呼东哥,显然关系不一般。
“东哥,认识他们不?”
小安问道,这俩显然奔着董天南来的,而董天南刚到南京没多久,小安猜测,八成是那个被从老板称为野驴的那个人干的,因为对方显然有预谋,而且谋划的很周密,车引擎开着,便于杀人后及时逃离,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再说,俩人都空着手,没有可抢的财务,那么,只能是杀人,这从对方一言不发,下车就瞄准董天南就开枪可以看出,欲置董天南于死地,这说明有深仇大恨,否则谁会在朱家大门口杀人。
“不认识,这车也不认识,不过,八成是野驴干的,我说这几天倒是消停了,他妈的,原来憋大招呢。”
王东愤愤地说道,上前给了那家伙一脚,疼得那家伙切牙咧嘴的。
“东哥,你说啥我们兄弟听不懂啊。”
“你不要懂,你只记住一条,你俩抓住了俩杀人凶手就行,咋样兄弟,这功劳不小吧。”
一个警察笑嘻嘻地打拱道:“谢谢东哥。”
王东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因为不想麻烦,小安更不会贪这功劳,当务之急,就带着姑父董天南赶紧回去,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另外的杀手呢。
俩警察刚带着受伤的杀手要走,旁边来了一群人,离老远就咋咋呼呼,声威大得很,众人看去,正是被董天南称呼为野驴的那个。他带头走在前头,身边稍后半步跟着七八个小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呦,龚老板,是你,没什么事,抓了俩杀手。”
俩警察显然也认识龚业禄,其中一个招呼道。
“杀手?我看看?”
龚业禄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说道:“杀手?不会是弄错了吧,在朱局长家门口谁敢这么大胆,不会是江湖争斗吧。”
董天南顿时来了气,他断定这就是龚业禄背后下的黑手,只不过结局超乎他的预料而已,不然怎么会偏偏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显然是替这俩杀手开脱来了,否则不会把一场针对他的暗杀说成江湖争斗。
“龚野驴,你别在这瞎讲八讲,什么江湖争斗,你看哪里像江湖争斗的样子,幸亏老子命大,不然的话真随你所愿了。”
“呦,董天南,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来朱家吊唁,我也来朱家吊唁,我是听到枪声才过来的,你这次命大,那下次呢,该不会是你得罪人了吧。”
龚业禄不甘示弱,一副江湖大佬的派头,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这次暗杀事件跟他有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不能示弱,否则,以后没法混了,有时候脸面比命都重要。
“龚野驴,你少在这里放闲屁,我警告你,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你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