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都之前跟九爷屯过粮,这事儿,干都只告诉了祖母,祖母到底是万岁爷的乳母,即便被流放岭南,也受优待,不会有人敢要她老人家的性命。
干都自知性命不保,将与九爷屯粮之事告诉了祖母。
“若是我死了还不能让九爷放心,祖母您就直接上奏天听,九爷心狠就别怨咱们鱼死网破!”
九爷并不是直接跟干都屯的粮,中间拐了两道弯,按说干都怎么都找不到九爷头上,但是偏偏干都却还是察觉到了,自从到了岭南,干都就疑神疑鬼,总认为有人要害他。
至于谁要害他,除了九爷还能有谁?
自知九爷十有八九不会放过自己一家,干都索性主动送九爷一个安心。
干都不是失足是自杀,希望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得九爷放心,保住一家妇孺老小性命。
干都之死似乎确实让九爷放心了,一家子老小在岭南也过了段踏实日子,只是哪想终究事发。
除了李光地的详细奏报,还有嘎礼额娘、万岁爷乳母的签字画押。
至于乳母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对此守口如瓶,也很好理解,九爷到底是万岁爷的儿子,一旦爆出九爷的丑事,他们这一家子知情的,焉有命在?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肯开这个口的。
本来是追查索额图的罪证,没想到竟然还牵出九爷,只是干都身亡如今是死无对证,而唯一知情人万岁爷的乳母、干都的祖母,除了干都死前的留下的一通话,再没有别的证据。
这就……
很难办。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样或许也更好办。
若是真的扎扎实实找到了九爷伙同干都一道不顾疫情大肆屯粮的证据,李光地只怕更会觉得烫手。
毕竟涉及皇子呢。
就算没有具体证据,李光地也是不敢隐瞒,毕竟涉及到山西疫情,所以赶着就让人六百里加急把密折送到了御前。
万岁爷死死盯着那道密折,目光阴郁,半晌,他拿起那道密折绕过桌案,行至火盆前。
如今还天寒地冻的,乾清宫自是烧着地龙并不冷,但是暖阁里头却还搁了火盆。
瞅着万岁爷拿着折子在火盆前停下,梁九功会意,忙不迭上前,小心翼翼拎起了火盆上头防止火星溅出来的罩子。
万岁爷手一松,折子掉进了火盆,旋即火舌跃起,映得万岁爷脸上一片火红。
万岁爷嫌恶地看了一眼火炉,然后转身回到龙案后,继续埋头批折子。
待瞧着折子烧尽,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把罩子罩上,正要退到一边的时候,突然听万岁爷开口:“良嫔最近身子如何?”
良嫔?
万岁爷八百年都不提一回良嫔,这冷不丁地怎么突然提起良嫔来了?
难道……
李光地折子里面提到八爷了?
不会啊,没听说过李光地跟八爷有什么往来啊,八爷的手……也没伸到山西去吧?
梁九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忙不迭躬身道:“回万岁爷的话,良嫔娘娘一向玉体羸弱,如今天儿冷,良嫔娘娘已经很久不出门了,日日都吃着药膳养身呢。”
“把朕用过的糕点给她送去。”万岁爷头也不抬道。
梁九功默默看了一眼小几上的几碟子糕点,那是万岁爷刚刚吃剩下的。
吃剩下的糕点送人寒碜?
那也得分人。
万岁爷吃剩下的糕点送人那可不是寒碜,是殊荣,是荣耀,不是得宠的妃嫔,万岁爷也想不起来赏吃剩下的糕点呢。
这样的赏赐,平时也就宜妃娘娘得的最多,不成想,良嫔娘娘竟然也能有此殊荣。
“是,奴才遵命。”梁九功道,当下取来食盒把糕点装好,然后往长春宫送去。
……
待良嫔娘娘诚惶诚恐地收下万岁爷赏赐的时候,三爷、四爷兄弟两人也在八仙楼坐下。
听明白了三爷要跟自己商量的究竟是什么事儿,四爷才明白,人家三爷刚才满嘴说着客气,实际上也是真的没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