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既然你这么喜欢把我囚禁在时间里教训,那我可要给你看看真本事了。”
白羽遭受玄无月一番攻势,先是有些许恼怒,后面貌似想到什么,反而诡异地讥笑起来。
“小心点,白羽手上那把剑不同往日,不知道他有什么新花招。”
风的吹拂会在人惬意时增加舒适感,可对于怒火中烧的玄无月来说,那就是煽风点火。
“额?那又怎样,从我闭关出来到现在,我遭遇的,我看见的,不说是满目疮痍也是哀鸿遍野,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次次收敛,强迫冷静,忍耐。”
玄无月已经上头,谁的话她现在都不想听,圣女的任性第一次这样展现出来。
“够了,李乘风,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不想听哪些话。”
语罢,就听见又一个响指打出,时间的洪流还未掀起波涛,就再次被粗暴地截停了。
“这次用六息杀掉你。”
冷清孤傲的脸庞传来更冰冷的死刑宣告,玄无月手中的剑刃或许是因为用力地握住而颤动着嗡鸣。
每个人在自己人生里都有属于自己的角色,龙族圣女,时间之王的女儿,自幼便学习着冷静处理时间甚至更多的事物,玄无月无疑是成功地完成了这些角色的扮演,可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她不想管那么多了。
时间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紧,发出了只有玄无月自己能听见的、源于灵魂本源的哀鸣。
前五息,是她掌控的领域。而这第六息,是她以生命为燃料,向命运强行索取的、带着血腥味的额外篇章。
她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站在凝固的时空中央,深深地、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这绝对寂静的空气。她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在微微发热,某种更本质、更珍贵的东西,正随着每一瞬的流逝,悄然蒸腾。
然后,她抬眸,望向前方那个被绝对定格的身影。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漠视众生的姿态,圣光之剑悬停半空,脸上的表情冰冷而充满轻蔑。但此刻,在玄无月眼中,他就如同琉璃般脆弱。
她开始迈步。
不是瞬移,不是时间跳跃。而是最原始、最坚定的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鞋底踏在凝滞的虚空,没有声音,却仿佛踏响了死亡的战鼓。她周身的月白长裙无风自动,并非气流,而是过于磅礴的力量引动了时空的基座。紫色的长发在她身后飘散,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细微的、黑色的时空裂痕,那是力量超越负荷的征兆。
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清冷,也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龙城被辱之恨、面对苦难三番五次隐忍之怒、以及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某人而起的暴戾的极致杀意。这杀意如此纯粹,以至于她周身的时间之力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不详的暗红色。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弥撒怒吼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林辰剑尖的血光停滞不前,青懿晟刀下的火星如同镶嵌在空中的红宝石,下方无数天空城战士惊愕茫然的面孔……这一切,都成了她走向白羽的、沉默而宏大的背景板。
距离在一步步拉近。
五丈、三丈、一丈……
她终于站定在白羽面前,近得能看清他眼中那被凝固的、尚未完全转化为惊愕的冰冷意志。
“你以为……你是谁?”,她低声开口,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回荡,仿佛是对着这凝固的时空宣告,又像是在质问眼前这具雕塑。
“谁给你权力,践踏龙城?谁给你资格,裁决众生?”,她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就因为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还是因为这身虚伪的光?”
她抬起手,那柄完全由时间之力构成的时之刃再次凝聚。但这一次,时之刃不再透明,而是缠绕着如同血脉搏动般的暗红纹路,那是她燃烧的生命力与极致杀意融入其中的体现。刃身周围,黑色的时空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发出细微的、仿佛玻璃在被缓缓碾碎的“滋滋”声。
“你的时间……不,”,她纠正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你,该结束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最平静的宣判。
她举起暗红色的时之刃,动作缓慢而稳定,仿佛在享受一场古老而神圣的献祭仪式。
她能感觉到,生命流逝的速度在加快,灵魂传来被灼烧的剧痛。但这一切,与即将手刃仇敌、终结这场灾难的快意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
时之刃,带着终结万物的寂灭气息,缓缓刺出。
刃尖轻易地湮灭了那层停滞的圣光护盾,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护盾化作最细微的光尘,无声消散。
刃尖触及皮肤。
白羽那被凝固的眼珠,在最后一刻,似乎极其轻微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那其中被冻结的冰冷意志,终于碎裂,转化为一丝根本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看到了!看到了玄无月眼中那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绝,看到了那柄缠绕着不祥暗红、仿佛能终结他存在本身的时之刃!
但,太迟了。
玄无月手腕微沉。
暗红色的时之刃,带着她燃烧生命换来的、绝对的力量,带着龙城的怒火与她心中所有无法言说的积郁,毫不留情地、彻底地,刺入了白羽的眉心!
没有鲜血喷溅。
只有一种仿佛玻璃破碎、又仿佛星辰寂灭的、无声的轰鸣,在白羽的识海最深处炸响!
他周身那辉煌的圣光,如同被泼上浓墨的画卷,瞬间黯淡、崩解!他那张脸上出现了裂痕——不是物理的裂痕,而是某种存在本质被强行撕裂的痕迹,从眉心被刺入处开始,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眼中的神采急速消散,惊骇与恐惧凝固,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
玄无月维持着刺击的姿态,微微喘息着,看着眼前这具开始失去所有光彩、所有生机的躯壳。她能感觉到,白羽那令人厌恶的气息,正在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
第六息,结束。
时停领域,如同耗尽了最后力气的泡沫,悄然破碎。
时间的洪流,带着喧嚣与混乱,轰然回归。
而白羽那失去所有支撑的身体,则如同断线的木偶,朝着下方的大地,无力地坠落。
“成了?”
几乎在时间流动的瞬间,奋力对抗那百般难缠对手的众人也感受到白羽气息的消失。
可唯独他,李乘风,感受不到丝毫喜悦。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依旧傲立空中、却脸色苍白气息微喘的玄无月,望向那片恢复了蔚蓝、却仿佛隐藏着更大阴谋的天空,眉头越皱越紧。
“玄无月,身后!”,也许是没想到李乘风会一直怀疑他,白羽隐蔽的攻击还是被察觉到了。
玄无月稍微松弛的心即刻紧绷,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对李乘风警告毫无保留的信任,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确认,体内刚刚平复的时间之力再次被疯狂压榨、点燃!
“啪!”
她银牙紧咬,口中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在这极短的间隔内,第二次展开了时间凝滞领域!这一次的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她周身数丈,但负荷却远超之前,因为她是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再次透支!
嗡——
时空再次微微凝滞。也就在这凝滞形成的刹那,一道原本无形无影、快得超越思维极限的炽白流光,在她身后显现出了模糊的轨迹,距离她的后心已不足三尺!流光的尖端,正是白羽那柄散发着诡异力量的圣光之剑!
尽管时停再开,但这道流光的突袭速度太快,蕴含的力量也太过于凝聚和诡异,竟然在时停领域形成的初期,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惯性,穿透了层层时间阻隔!
“嗤啦!”
血光迸现!
玄无月虽凭借时停争取到了毫厘的闪避时间,避免了被贯穿心脏的厄运,但那凌厉无匹的剑光依旧擦着她的左肋掠过,带起一蓬血雨,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灼热伤痕!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前冲,时停领域也随之剧烈波动,险些溃散。
她猛然回头,只见那道炽白流光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成白羽的身影。
“很惊讶吗,圣女?”,白羽优雅地甩了甩剑尖上属于玄无月的鲜血,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自得笑容,“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能死而复生,而且……变得更强?”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某种力量,语气中充满了陶醉,“这都要感谢我父亲白生仇,以远古秘法祭炼我这柄溯光剑刃。它最大的妙用,并非杀敌,而是……替死与掠夺!”
他剑锋一指下方混乱的天空城军团,声音残酷而冰冷,“每当我承受一次致命的攻击,溯光便会自动发动,随机汲取与我白家签订过忠诚契约的仆从的生命力,代替我死亡,并将他们的力量精华反馈于我,助我重塑身躯,更上层楼!看啊,这就是神选之民的宿命,能为我的强大献出生命,是他们的荣耀!”
随着他的话语,众人骇然看到,下方战场中,至少有上百名天空城士兵,毫无征兆地身体一僵,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仿佛体内的生机被无形之力瞬间抽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化作了干瘪的尸体!他们的死亡,成就了白羽此刻更加强大的状态!
“混账!”,弥撒目眦欲裂,怒吼声响彻战场,“竟然用自己部下的生命来苟活!这就是你们天空城的正义吗?!”
白羽对此却毫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他嗤笑道,“正义?胜利即是正义!过程如何,谁会在意?只要能赢,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耗材,有何不可?”
他身影再次晃动,瞬间化作七八道难以分辨真假的炽白流光,从不同方向同时袭向玄无月、李乘风以及下方的弥撒等人!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仿佛真正融入了光之中!
“哈哈哈!感受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无法捕捉,无法抵挡!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你们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白羽狂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剑招如同光之风暴,无处不在,凌厉狠辣,逼得众人只能狼狈防御,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带着明显赞赏意味的声音,从战场某个阴影角落飘忽传来。
“咯咯咯……妙啊!白羽小子,本以为你只是个仗着家世的绣花枕头,没想到……你竟是个比阴影更懂黑暗的真小人!这份视人命如草芥、将卑鄙视作荣耀的觉悟,连我冥劫都要道一声……佩服!”
冥劫的夸赞,如同淬毒的匕首,更是将白羽此刻的卑劣与强大,衬托得淋漓尽致。白羽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在流光中发出更加畅快淋漓的大笑,仿佛得到了知己的认可。
战场局势,因白羽这诡异而残酷的重生与强化,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