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朱红的宫墙,将琉璃瓦上的铜铃浸得发亮。
张韵然踩着积水迈入芳华宫,感觉到不远处一掠而过的衣角,她瞳孔微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正好掩盖住她此时急促的呼吸声。
她知道太子和皇后正在筹划逼宫,老皇帝这是要绝地反击。
第二日天还未亮,张韵然便以为太后请安为由出了芳华宫。
太后宫门前,张韵然被拒,她借着整理鬓边步摇的机会,将卷起来的密信传给了宫人。
回到宫中,张韵然倚在窗边望着阴沉的天空。
她知道,一场足以颠覆皇宫的风暴,即将来临。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老皇帝昨夜抓出的红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不是想独揽大权吗?
那就让她先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
与此同时,王召书房内。
他展开密信,目光在\"琉璃城守将\"几个字上停留许久。
他伸手拨弄着案头的杯盏,对候在一旁的管家道:\"备马,我要去见倭辛国使臣。\"
夜色渐深,一封密函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往倭辛国。
信笺上墨迹未干,王召对着烛火露出阴鸷的笑容:\"太子殿下,就看您舍不舍得爱女了。\"
三日后的清晨,太极殿的铜钟撞碎了京城的宁静。
太子手持八百里加急战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战报上\"琉璃城沦陷\"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报——!\"黄门官尖利的嗓音划破死寂,\"倭辛国使臣求见,携国书一封!\"
王召身着绯色蟒袍,率先出列:\"臣请太子殿下即刻接见,边关十万火急!\"他眼角余光扫过太子骤然绷紧的下颌,心中暗笑。
倭辛国使臣踏着满地阳光踏入殿内,玄色锦袍上绣着的狼头图腾在晨光中狰狞可怖。
他将镶金兽皮国书重重拍在丹陛上,声如洪钟:\"璟国背信弃义,琉璃城守将已献城归降!我王有令,三日内若不送太子嫡女和亲,大军即刻踏平函谷关!\"
\"放肆!\"太子猛地拍案而起,震得御案上的玉镇纸跌落,\"小小倭辛,竟敢要挟我大璟!\"
王召却突然跪伏在地,白发随着动作轻颤:\"太子殿下!如今匈奴人在北疆犯境,楚州姒家军被困雁门关,我朝腹背受敌啊!\"
他转头望向群臣,\"诸位大人,难道要让万千子民生灵涂炭吗?\"
\"丞相所言极是!\"王召党羽纷纷跪倒,笏板叩地声此起彼伏,\"和亲乃社稷大义!\"
老臣王继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腰间玉佩撞出清响:\"此事定有蹊跷!半月前运往琉璃城的粮草无故失踪,分明是有人......\"
\"够了!\"王召厉声打断,\"王大人莫要血口喷人!如今敌兵压境,难道要拿满城百姓性命冒险?\"
他转向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太子殿下,还请早做决断。\"
太子望着下方黑压压跪倒的群臣,只觉一阵眩晕。
他想起昨夜皇后所言\"再等三日便可控制禁军\",可如今......他攥紧了袖中老皇帝被软禁前最后一道未发的诏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天太子府内,赢华心将鎏金铜镜砸向地面,碎片溅落在她绯红的裙裾上。
\"我不去!\"她抓起胭脂盒狠狠摔出,\"我才不要嫁给那些野蛮人!\"
赢华心在院中发了疯。
自从她父王监国后,她身份水涨船高,如今在姨母白莲花的操作下,她和弟弟妹妹们都有了封号,如今她已是地位不低于公主的华宜郡主,将来等她父王做了皇帝,她就是璟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她身份尊贵怎么能去和亲,还是个女子毫无地位的倭辛国。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傍晚,谢良娣故意在赢华心常去的花园等待。
看到赢华心还在朝宫人发火,她冷笑一声,随后步履款款走了过去。
“郡主可是为和亲一事烦忧?”
“你也来多管闲事?”赢华心不满道。
\"郡主莫急,\"她压低声音,\"只要您与赵家的......\"
\"住口!\"赢华心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妆台,\"你究竟是何居心?\"
谢良娣却突然落下泪来:\"奴婢只是心疼郡主要去和亲,奴婢想着只要郡主有夫婿,那必然是不用去和亲的,定会保您风风光光......\"她的声音被突然闯入的侍女打断。
\"不好了!\"侍女气喘吁吁,\"朝堂上......倭辛国使臣逼太子殿下三日内答复和亲之事!\"
赢华心只觉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桌案。
窗外的春阳依旧明媚,可她却像坠入了冰窖。
而此刻的她尚不知晓,这一切皆是王召与张韵然按照老皇帝密诏,精心策划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