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老皇帝枯瘦的手指攥着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突如其来的\"重病\",将他从权力巅峰拽入深渊。
鎏金香炉中龙涎香早已燃尽,只余袅袅青烟在雕龙画栋间盘旋,仿佛他日渐势微的皇权。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老皇帝不耐。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朕不想见你。\"
苍老的声音里裹挟着积郁已久的愤怒,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
老皇帝望着珠帘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曾经端庄贤淑的皇后,此刻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起初他才被皇后软禁时,日日在宫里怒斥\"逆子\"与\"毒妇\",手边所有的杯碗茶盏被他砸得粉碎。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心里渐渐反应过来,这是场精心策划的囚禁,绝非一时冲动,而他绝没有生病。
如今太子羽翼渐丰,朝堂势力盘根错节,而他这个年逾花甲的帝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翻云覆雨的掌权者。
现在孟佳这个贱人,常常来他面前耀武扬威。
可恨他的那些暗卫和手下,全都被孟佳挡了回去,他心里也将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记了一笔。
\"皇上着什么急,本宫可是来给你传递消息的。\"皇后莲步轻移,朱红宫鞋踏过满地瓷片,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皇后这副尊贵无比又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让老皇帝气得肝疼。
他冷哼一声:\"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会这么好心?\"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被皇后手中的信笺吸引。
明黄的封皮上,赫然印着\"边关急报\"的朱红印章。
皇后将信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檀木桌上,广袖扫过桌面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皇上可真是冤枉本宫了,本宫这可是刚得到消息就给你送过来了,皇上竟然如此疑心,可真是让人寒心。\"
她的声音虽温和,却掩不住面上的幸灾乐祸。
老皇帝迫不及待地抓起信笺,粗粝的手指微微颤抖。
当看到信中内容的瞬间,他只觉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张天灵...造反了...\"他喃喃自语,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那个死丫头张天灵,跟着那个曾被他亲手提拔的徐通,如今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挥师南下了。
猛然间,老皇帝只觉得心口一堵,吐了口血。
林安上来为他擦了血后赶紧退下。
皇后冷眼看着皇帝吐血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不枉她仿造了这些信件。
“你,皇后,朕命令你,即刻派人将张天灵和徐通诛杀。”
“呵呵,皇上怕不是忘了,他们可是保卫我大璟边关的功臣!”皇后开口道。
\"说的好听,说在边关击打匈奴保家卫国。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盯着朕的皇位,朕才不会让你们如愿,你们想让朕死,朕偏要好好活着。\"老皇帝怒目圆睁,抓起案头的青铜烛台狠狠砸向地面。
烛台与青砖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皇后依旧端坐在黄花梨椅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护甲:\"皇上发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您是天子,我们怎么敢害您。而且天灵确实是在驻守边关,又怎么会是造反呢,皇上怕不是气糊涂了。\"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刀,扎在老皇帝的心口。
老皇帝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是你,一定是你和太子,朕当时就该把他们陈家的人都杀了,你们竟然敢篡改朕的旨意,饶过了他们,现在还让她去带兵打仗。你们这些人都该死,朕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孟家陈家,朕记住你们了。\"
怒吼声穿透重重宫墙,在寂静的后宫回荡。
守在殿外的侍卫们目不斜视,手中长枪纹丝不动。
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如今的麻木不仁,他们早已学会对皇帝的愤怒视而不见——毕竟,如今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是那位坐在凤仪殿里的女主人。
皇后看着老皇帝癫狂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几十年前,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嫁入皇家。
却不想,没过几年好日子,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冷落与算计。
老皇帝的薄情,后宫的倾轧,将她的真心碾得粉碎。
如今,终于轮到她执掌命运的罗盘。
\"皇上可保重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替你守护好这璟国的天下,皇上只用负责在这里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皇后起身,缓步走到老皇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本宫听皇上声音如此洪亮,想来身上的疾病也稍微好了些,从今日起这些药也不用了。\"
\"你这毒妇,连朕的药也敢停。朕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老皇帝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眼中布满血丝。
皇后轻蔑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她知道,老皇帝现在就是一只困兽,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不是太后顾念旧情,她孟佳早就送这老不死的去见先帝了。
不过,这样慢慢折磨他,看着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沦为她的阶下囚,似乎更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