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马长风抓着头发拎起来的人时,苏珩心里顿时大惊,他想阻止,可萧长时已经开了口。
“这是怎么回事?”萧长时不解的看向司马长风,脸上带着疑惑。
苏珩即将绝望的脸色瞬间缓和,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太子什么都没说。
司马长风道:“此女叫楚音,是你前天带回来的外室,太子府的管家已经全都说了。”
“她怎么了?”萧长时心里涌上不好的感觉。
再看楚音,她发髻散乱,断了一只脚,在司马长风手上摇摇晃晃,像一个没有生机的破布偶。
司马长风冷声说:“此女名叫楚音,是匈奴临川王呼延平手底下的谋士,也是匈奴在京城的细作首领。”
说完,手一松,把楚音扔在地上,“咚”的一声,楚音的脑袋磕在地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一切发生。
萧长时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神色木讷。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弱女子。”
萧长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所有一切都表明楚音是细作的事实,而那个刺杀皇帝的侍女,很可能和楚音有关。
反应过来,萧长时跪行到皇帝面前,拽住他的衣摆,慌乱解释:“父皇,儿臣只以为她是个寻常孤女,本想将她收入府中,日后做个妾室,儿臣真的不知道她是匈奴细作!”
他猛的转身指着地上破布偶一样的楚音,恨恨说:“是她!父皇,是她骗了儿臣,请父皇立刻将他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也行。”
皇帝看着萧长时惶恐、不安、解释,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像看一个挣扎的蝼蚁,
“父皇,我……”
萧长时解释了一堆,在对上皇帝面无表情的脸时,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他的父皇不想听他的解释,也不在乎他的解释,就像不在乎他一样。
萧长时无力的坐在地上,抓着皇帝衣摆的手也松开,只目光呆滞的看着皇帝,等待最后的审判。
皇帝睨着跪坐在地上的萧长时,终于冷冷开口:“你若是听朕的话,朕百年之后,将这江山交给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你非要与朕作对。”
“与朕作对,你的谋略算计若是在朕之上,朕即使被迫让出龙椅也心服口服,偏你忤逆朕,却又一事无成,朕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萧长时没看皇帝,没看任何人,像一尊泥塑,接受来自大宁皇帝的审判。
在场所有人,哪怕是苏珩这样坚定的太子派,此刻也什么话都不敢说,同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听皇帝最后的旨意。
皇帝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萧长时,厉声道:“太子谋逆,忤逆不孝,现褫夺太子之位,幽禁天牢,事情查明后再行定夺!”
“来人!”
“拿下!”
“是!”
刘放领旨,示意手下扣押萧长时,将人带走。
“段煦,张忠,朕命你们二人合力查太子之事,不许错漏!”
“是。”
“你们退下!其他人也退下。”
段煦张忠二人,带着身后的衙差和楚音,离开了喜堂,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喜堂。
*
姜富和姜思远看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离开,一扭头就看到泪流满面的苏翎月。
两人慌了。
姜富过来低头看她问:“月儿,怎么了?”
想起苏翎月曾和萧长时有婚约,以为苏翎月对太子还有旧情,便问:“可是担心太子?他私藏细作,罪有应得,你不要难过了。”
苏翎月边哭边笑摇头。
姜思远看到苏翎月在笑,还有她眼睛里熠熠生辉,就看出来她是真高兴。
“父亲,表妹只怕是喜极而泣。对吧,表妹?”
苏翎月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使劲点头。
看到萧长时被押走,是他重生以来最高兴的事。
终于,那个上辈子利用她,毁灭她所珍视的一切的人,终于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她抬手抚上心口。
她再也不用体会剜心之痛,舅舅一家也会平平安安。
一切,都结束了。
彩衣看到她家小姐笑的这样高兴,受苏翎月影响,也开始边笑边抹泪。
*
此时,喜堂里满堂寂静,只剩皇帝,刘放和司马长风。
他现在还没有了解司马长风离开这么久的理由,目的,做了什么,他对司马长风并不信任,所以留下刘放以防万一。
皇帝沉着脸道:“司马长风,擅离职守是死罪,你这几月在做什么?”
即便司马长风杀人如麻,可面对皇帝上位者的威压,他也不得不低下头。
“回陛下,龙华寺之前,臣就察觉京中似乎有异常。但臣的位置太高,许多事都看不到,不得已用了假死之计。只有陛下最真实的反应,臣才能隐藏起来。”
“你说的异常是什么?”
“匈奴细作。经过臣这半年的调查发现,她们几乎已经无孔不入,几乎渗透了京城达官显贵之家,而渗透进太子府的,就是匈奴细作首领,楚音。”
皇帝半眯着眼睛,审视的看着司马长风。
“照你的意思,京城与匈奴有关的这些事,也都与你有关?”
“不是,臣是通过这些事找到楚音。”
“详细说说。”皇帝身子一歪,靠在椅子扶手上,以手支着下颌,等司马长风后面的话。
司马长风将与云亭提前沟通好的话说给皇帝听。其中许多事他并不知道,还是云亭告诉他,他才知晓。
而这些事,皇帝也只是知道一二而已,听到司马长风说的这样事无巨细,皇帝的眼神就少了几分审视。
不过,只这些,皇帝的猜疑还没有完全打消。
“听说你追着萧煜跳下悬崖,在悬崖底下,你们发生了什么?”
萧煜和司马长风二人是对立的,按正常情况,他们在崖底不可能不发生冲突,而且司马长风假死之事萧煜知晓,按理萧煜应该会向皇帝告发此事。
可萧煜偏偏没有。
皇帝不得不怀疑司马长风和萧煜之间有什么。
司马长风直直跪着,对上皇帝的目光,道:“臣和萧煜达成交易。他帮臣保密假死之事,臣调查匈奴细作。”
皇帝皱眉,问:“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臣所做之事的结果就是许他的好处。像萧煜这样沽名钓誉之辈,嘴里说的都是仁义道德。臣所做之事有利陛下,有利百姓。而且,楚音是七年前让他成为手下败将的人,他怎能不想除掉。”
一番话听下来,皇帝眼中的审视淡了几分。
片刻后,似乎为了最后确认司马长风的心。
皇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为何要做这件事?即使察觉,你可以通知刑部和大理寺,他们的职责就是做这些事。”
司马长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嘲笑,“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办一办寻常案件还可以。可这些匈奴人是有权贵做靠山,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面对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这个权贵是谁,皇帝心里自然有数,可皇帝和苏珩的关系司马长风大致了解,这件事就算把苏珩牵扯进去,皇帝最后也一定会保他。
说完这些,司马长风觉得已经够了。皇帝的疑心不可能立刻消除,剩下的只需要时间来证明,他是否还可信。
皇帝看着面前跪着,没有丝毫心虚的人,想到可能已经叛变的韩风,若日后发生什么,也许司马长风可以代替韩风。
“今日起,你便重新做回影卫。不过,你去哪必须带着朕指定的人。”
司马长风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