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看清来人是谁，他双眼圆睁：“你......”
那人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胡子拉碴，头发带着缕缕银丝，一只脚半跪在地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卫瑾脸上带着笑：“六弟，你年纪小，胆子却足够大，竟然敢跟图日国的余孽合谋。只是不知事成之后，这个皇位是你坐，还是他坐？你说呢，什那黔殿下。”
这些都是姜暮利用最后一次使用系统的机会查出来的，图日国被灭，什那黔重伤濒死，最后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苟活于世。
他东躲西藏地养好伤后，本想去找齐宵，齐宵忠于图日，他作为图日国仅剩的王子，齐宵定会帮助他。
再乔装去投奔齐宵的路上，他便听说齐宵为了给什那远报仇，带着亲兵上京去了。
他一路跟着去了京城，却听到齐宵全军覆没的消息。
恰好在那个时候，碰见了出宫给薛妃过忌辰的卫琅兄妹。
仁德帝宽厚，他虽然迁怒于卫琅和卫琬，可薛妃好歹是他们的生母，他和薛妃也曾恩爱过。
所以当卫琅声泪俱下地说起薛妃忌辰将至的时候，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卫琅出宫祭拜薛妃了。
什那黔和卫琅，一个想要大盛的江山，一个想要给母亲报仇，在遇到之后一拍即合，一同计划了这桩祸事。
只不过什那黔可不是单纯天真的卫琅，卫琅在他的心里只不过是一个夺位的工具，等仁德帝的儿子们都死了，自然就轮到卫琅和仁德帝。
他给卫琅出谋划策，从来只是为了自己，从未想过要将大盛拱手相让。
得知真相的卫琅崩溃了，这两年他也算和什那黔深交过，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义父，可现在卫瑾告诉他，他曾经深深信任过的义父竟然是图日国的余孽。
他接受不了今日的重重打击，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仁德帝下旨，将什那黔凌迟处死，卫琬从此幽禁关雎宫，及笄后一份嫁妆嫁出去。
是的，是嫁出去，而不是招驸马。
至于卫琅......
卫瑾见仁德帝狠狠闭了闭眼，下一刻就要将斩头的旨意颁下，他连忙开口：“父皇，小六毕竟是儿臣的弟弟，可否留他一命，让他迁居北樵殿，如何？”
他当然不是想放过卫琅，只是不想让仁德帝背上一条弑子的恶名。
等卫琅迁居到北樵殿，自有人会好生照顾他。
若是因为天气寒冷冻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仁德帝思索片刻，同意了。
而卫琅手上的人也没放过，尤其是薛妃留下来的忠仆，都被梁皇后连根拔起，全部处死，一个都没留。
他们害怕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些人若是不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兴风作浪。
而卫琬，一个不满七岁的小丫头，只要梁皇后往下吩咐几句，她能活到及笄都是梁皇后仁慈。
这场祸事总算结束，得到消息赶来的葛嫔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嚎啕大哭。
这场戏卫璋从一开始就知道，四喜能活命也是卫瑾打过招呼，唯二不知道的是葛嫔和仁德帝。
葛嫔失去儿子以后整日浑浑噩噩的，有几次都想跟着儿子去了，要不是身边的嬷嬷多番劝慰，只怕卫璋会追悔莫及。
若不是为了让卫琅放松警惕，好抓住他背后的什那黔，他们何至于要这样演戏？
卫璋拍着母亲瘦削的肩头，热泪滚落下来，滴在母亲的肩膀上。
他请了旨，不必等成亲，等宫外的府邸修缮好，就带着母亲和四喜迁出去。
仁德帝同意了，封卫璋为贤王，又赐下王府，就等修缮完毕便可以住人。
卫瑾曾骗仁德帝自己房事艰难，仁德帝也原谅了，没再想着给卫瑾纳侧妃。
经历过卫琅的事情，他似乎也明白了，女人多了不是好事，儿子多了更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安慰自己几句，便随他去了。
过了两年，四十来岁的仁德帝借口年事已高，将皇位传给卫瑾，带着梁皇后游山玩水去了。
卫瑾当了皇帝以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推出的便是兴建女学，允许女子科考。
这一改革得到全部朝臣的一致反对，卫瑾当场在朝堂上问：“各位爱卿府上可有女儿？你们是想让姑娘们一辈子困囿于四四方方的宅院，还是想让她们堂堂正正地用自己所学为朝廷出力？”
朝臣们沉默了。
只是几代的思想难以改变，最终还是过了几年，改革才得以成功。
在卫景修十五岁那年，朝堂上已经开始出现女官。
他十八岁的时候，卫瑾又将手上的摊子丢给他，效仿太上皇带着姜苡四处游玩。
而新皇抱着刚满四岁的妹妹和刚刚娶进宫的新后面面相觑，最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行吧，他们就在宫里带好妹妹，管好前朝和后宫，不给父皇和母后留下麻烦。
最终卫瑾和姜苡在江南和已经七十来岁仍然健步如飞的仁德帝相遇，双方愣了片刻，仁德帝操起手上的糖葫芦就要打人，被梁皇后死死拉住。
“臭崽子，谁让你学我的？好好的江山你不坐，景修年纪还小，你不在宫里坐镇如何使得？”
梁皇后到底没能拉住，人到中年的卫瑾结结实实地被父亲揍了一顿。
卫瑾挨了揍以后，把父亲的糖葫芦没收了。
“父亲年纪大了，不好再吃许多甜食。儿子会让厨房给父亲做些清淡的菜肴，再做些滋补的汤水，父亲且等着享福吧。”
被没收了糖葫芦的仁德帝直瞪眼。
姜苡和梁皇后无奈地相视一笑，婆媳二人挽着手跟着自己的夫君身后，夕阳的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快走快走，今日荣德女子学堂招生，快去报名！”
“柔姐姐，等等我。”
门外隐约传来女子的欢笑声，两代帝后围坐在餐桌前，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如今的大盛国富力强，再没有宵小敢来觊觎进犯。
女子不再困于后宅，不必再为了一个男子争风吃醋。
爱念书的可以上学堂，想杀敌的便学武，谁说女子柔弱不堪大用，女子也可顶天立地，撑起一片天。
“真好。”仁德帝满足地听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眯着眼睛喝下一口酒。
“是啊，这样真好。”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随后看着对方笑出声。
愿大盛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