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一切如常,丧事按照预定的流程一步一步进行。
送殡的队伍出发之后,赵伍生换了一身衣服,同秦飞一起站在队伍里。
天阴沉沉的像要掉下来,挥洒的纸钱漫天飞舞如雪,北风呼号中队伍如一条长龙缓缓蠕动。
“秦飞。”
“伍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赵伍生刚一开口,秦飞就打断了他。
“好。”赵伍生点了点头。
临近十一点钟,漫长的流程走完了,钱永诚的棺材入土为安,一座新坟在山坡上缓缓凸起。
“秦飞,不用。”
原本呆呆站在坟前的彭胜男忽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要下跪磕头的秦飞。
他和钱永诚是同辈人,又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于情于理,都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没事。”秦飞推开彭胜男,坚持跪在了钱永诚的坟前。
秦飞做完这些,偏头看了赵伍生一眼。
赵伍生领会了秦飞的意思,但是并未行动,不论是论辈分,还是论身份,他赵伍生都没有理由在钱永诚的坟前下跪,哪怕在场这么多人中,认识他知道他身份的也就秦飞和彭胜男俩人。
“伍生,永诚是我们的好兄弟,往后你我各忙各的,恐怕很少有机会来看他了。”秦飞看着新坟幽幽说。
见赵伍生不吭声,秦飞只能又添了一把火。
赵伍生表情凝重,他内心并不纠结,但是不想被秦飞架在火上烤,他这话一出,仿佛要是他不跪,就不是钱永诚的好友了。
“司令,使不得。”黄振军拉住向前一步的赵伍生,凑在赵伍生耳边低声说,“司令,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还得了。”
赵伍生没有搭理秘书黄振军,一把甩开他,向前几步来到坟前,复制了一波方才秦飞的操作。
他磕完起身后,低头看着新坟说,“永诚,一路走好,家里和抹谷你都放心,我跟秦飞会帮你照顾好的。”
彭胜男并没有像阻拦秦飞一样伸手去拉赵伍生,她这才意识到,秦飞方才是有意而为之,他对丈夫钱永诚的心压根不需要这一跪来表达,他似乎就是为了逼赵伍生一跪。
回到钱宅,钱家已经备好了酒菜,招待来的宾客,彭胜男为秦飞和赵伍生单独在房间里准备了一桌。
“胜男,你也坐吧,我们一起聊聊。”彭胜男刚一进来,赵伍生便说。
彭胜男看了一眼秦飞,然后坐了下来。
“黄秘书,你出去看着,别让人过来打扰。”彭胜男坐下后,赵伍生对黄振军说。
“好的,司令。”黄振军点点头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屋里安静下来,却是没人开口说话。
赵伍生是在想着如何开场,秦飞则一脸平静,意兴阑珊,彭胜男坐在那儿,目光在赵伍生和秦飞之间徘徊。
“小姐。”没有外人在场,赵伍生把对彭胜男的称呼换回了小姐,“早上同你谈过之后,我同秦飞也谈了谈,他的意思,不管你怎么选,他都无条件支持你。”
“我知道。”彭胜男看向赵伍生说,“我很感谢他。”
“小姐,我还是要劝你。”赵伍生沉沉说,“你真的不应该为了一时意气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你哪怕不想自己,也要想想孩子,永诚不在了,两个孩子没了爸,不能连妈也没了。”
“赵司令,你这话我不是很明白。”彭胜男说,“抹谷是永诚的心血,我只是想替他守护好,为什么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了?就算有人要想要抹谷,要对我动手,赵司令,有你和秦飞在,我能有什么危险?”
“这话我和秦飞说过了。”赵伍生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全,但保护你和保护抹谷是两回事,永诚一走,抹谷现在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肥肉,果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姐你也清楚,我能管得住所有人吗?”
“小姐,这几年的和平来之不易,不能轻易打破。”
“永诚泉下有知,他唯一的心愿恐怕也是要你和孩子平安,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赵伍生一番话说完,看了看秦飞,秦飞无动于衷,并不打算这个时候插嘴。
“赵司令,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怎么做?”彭胜男看着赵伍生冷冷发问,“你是要我把我丈夫的心血拱手送人?”
“不是拱手送人,小姐,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赵伍生顿了一下继续说,“抹谷所有的产业,可以换算成一笔钱,有了这笔钱,你跟两个孩子不管是去什么地方,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赵司令,你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让我把抹谷给你?”彭胜男接着问。
“小姐,不是给。”赵伍生纠正说,“是交,交给我,我认为,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我要是不呢?”彭胜男皱眉问。
“如果你坚持要接手抹谷的话,我也只能像秦飞说的那样,尽力照拂,但我不能保证,会万无一失的保护好你和孩子。”赵伍生说,“因为要万无一失,我只能派人过来,可那在你眼里,恐怕是强占了。”
“赵司令,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在威胁我?”彭胜男笑了笑。
“小姐,不是威胁。”赵伍生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为你和孩子好。”
说完赵伍生看向秦飞,“秦飞,你是打算一直就这么不说话吗?”
没等秦飞回应他,彭胜男的声音已经响起,如同惊雷。
“赵伍生,是你杀了我丈夫,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