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雀自接触了王老五后,并不急于求成。
在接下来的几天,鬼雀时常“偶遇”王老五,每次都给些小钱,问一些零碎的问题。
“殿下近日操劳,想必睡得晚吧?你们夜里添灯油可辛苦?”
“听说边境不太平,帅府里进出的大将军们脸色都不太好?”
“府里最近可有生面孔?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王老五在银钱的驱使下,戒心越来越低。
这天午后,鬼雀和王老五在一石桥边见了面。
鬼雀直接将一小袋碎银塞进王老五手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帅府里,有什么奇谈逸事,可说来听听……”
王老五攥紧了钱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想了想,说道:“前段日子……有个叫翠珠的侍女,不知犯了什么错,后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公主殿下有些日子身子不适,叫了医官,也医不好,后来……后来好像又没事了。”
鬼雀眼神一凝。
连敏公主身体不适?
鬼雀立刻联想到之前“缠绵散”败露之事。
翠珠那条线已经断了,但下毒之事确曾发生,连敏必然中毒,只是后来被救了回来。
“哦?公主殿下吉人天相,想必是哪一位太医妙手回春。”鬼雀故作随意地试探。
王老五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带着底层仆役对某些“能人”的模糊敬畏:“不是太医……俺听小登子他们说,殿下病发时,连夜请来了一个外人……”
“外人?”鬼雀心头一跳,表面不动声色,“什么外人能有这般本事?”
“好像……好像是个开货栈的老板……”王老五努力回忆着听来的零碎信息,“对,是叫万……万汇货栈的万老板!因为万老板治好了公主殿下的病,无论公主殿下,还是赵统领,都对他很客气……”
万汇货栈!万老板!
鬼雀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万老板竟能解“缠绵散”之毒,救了连敏公主一命?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价值远超之前所有的零碎信息。
“万汇货栈……万老板……”鬼雀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将其刻入脑中,“你还知道关于这个万老板的什么?”
王老五茫然地摇头:“俺就是个倒垃圾的,哪能知道那么多……”
鬼雀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又丢给王老五一块银子,带着和气的笑容:“王老哥,如果有关于这个万老板的事迹,多和我说说,我也喜欢听能人的故事……”
“没问题。”王老五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鬼雀回到地下密室。
鬼雀向玄影报告了今天探听到的情况。
玄影听完鬼雀的报告,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狠毒交织的光芒。
“万汇货栈……万老板……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商人!”玄影刺耳的金属摩擦音响起,“竟能解‘缠绵散’之毒,坏我大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鬼雀道:“大人,是不是要对这位万老板进行监视、调查?”
“当然!这可是一条意外钓到的大鱼!”玄影桀桀一笑,“给我挖出他的底细,找到他的弱点!”
“是,大人!”
夜晚,潮湿的夜雾笼罩着三河城。
万汇货栈的招牌在昏黄的灯笼映照下,模糊不清。
鬼雀像一道贴地游走的阴影,无声地翻过高墙,落在货栈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皮革和金属混杂的怪异气味,这是万汇货栈明面上的生意。
货栈内部比想象中更复杂,货堆如山,通道曲折。
鬼雀的足尖点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发出丝毫声响,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视物,这是多年残酷训练的结果。
鬼雀像一阵风掠过堆积的货箱,目标是后院深处那间还亮着灯的书房。
窗纸透出微弱的光。
鬼雀屏息,贴近,用指尖沾了唾液,悄无声息地在窗纸上点开一个微小孔隙。
书房内,庄小维正背对着窗户,站在一个巨大的书架前,似乎在整理账本,动作不紧不慢。
让鬼雀心生警惕的是,这书房太安静了。
偌大的货栈,夜间竟无一个护卫巡更?
只有屋檐下偶尔滴落的水声,敲打着死寂。
就在这时,庄小维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如同惊雷在鬼雀耳边炸响:“窗外的朋友,夜露寒重,不妨进来喝杯热茶。”
鬼雀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自信绝未泄露任何行踪,连呼吸都控制在微不可闻的程度。
是被发现了?还是试探?
鬼雀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如同磐石,连心跳都强行压缓,与阴影融为一体,等待着。
书房内的庄小维轻笑一声,转过身,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鬼雀藏身的窗口。
“出来吧,夜间这么鬼鬼祟祟,非奸即盗……”
鬼雀明白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没有犹豫,鬼雀身形暴退,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飞。
庄小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院中,就站在鬼雀撤退的路径上。
“来了,就别急着走嘛。”庄小维慢条斯理道,“阁下是谁,还没告诉我呢。”
鬼雀见庄小维挡道,叫了一声:“让开!”然后右手一扬,三道乌光呈品字形射向庄小维,破空之声凄厉!
但是,鬼雀掷出的暗器,在接近庄小维时,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黏住,力道尽消。
这时,一股磅礴的气势从庄小维身上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
空气仿佛凝固,鬼雀感到周身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动作迟滞了数倍不止!
鬼雀眼中露出骇然,忙低吼一声,体内秘法运转,皮肤表面泛起不正常的血红。
鬼雀反手抽出一对淬毒短刃,刃身漆黑,在微光下也不反射丝毫。
鬼雀化作一道残影,扑向庄小维,攻势狠辣刁钻,直取要害。
这是搏命的打法,只为争得一线生机。
庄小维却只是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什么,轻轻抬手,屈指,一弹。
嗡——!
一道凝练至极的气劲破空而出,精准地弹中鬼雀。
鬼雀浑身瞬间僵麻,丝毫动弹不得了。
鬼雀大惊失色,念头急转,硬的不行,或可……以利诱之?
幸好虽浑身僵麻,但喉咙仍可发声。
鬼雀忙道:“且慢,请问你可是万汇货栈的万老板?”
庄小维回答:“正是在下。”
“万老板,好手段,佩服,佩服!我这儿有一个让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机会……”
“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