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既如此……!
他迅速召集帐下诸将,厉声喝令:“众将听令!”长剑骤然出鞘,寒光直指城头猎猎作响的赤金龙旗,字字如铁:“今日,本帅必取北海城!”
帐下诸将无不愕然,面面相觑——主帅怎会一夕之间,态度骤变?
右副将朱忠急步上前,抱拳急道:“殿下三思!此番出兵,只为寻访帝后下落。若此刻强攻,万一帝后真在北海城内,彼辈情急之下,恐伤帝后凤体,此乃倾天之祸啊!”
左副将李毅亦抱拳进言:“殿下明鉴!北海城内虚实未明,万望殿下不可轻敌冒进!”
沈修谦目光如刀,冷冷扫过众将,寒声道:“哼!昨日力主速攻者何人?今朝阻挠者又是何人?莫非尔等皆存怯战之心?!”
李毅喉头一哽,却仍单膝点地,抱拳昂首道:“主帅明察!末将绝非怯战!实乃望主帅谋定而后动!末将斗胆进言:请先遣一队刀盾手佯攻,以探其虚实根基!”
沈修谦闻言勃然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令箭乱跳:“佯攻?!李毅!尔身为左副将,竟只思龟缩试探?本帅要的是雷霆一击,直捣黄龙!尔再敢言佯攻二字,休怪军法无情!”
朱忠眼见素日温雅的主帅竟至雷霆之怒,心下更是忧急如焚。
如此情势下出兵,绝非明智!他猛一咬牙,竟不顾生死,伏地叩首,嘶声力谏:“殿下明鉴!此番出征,本意为寻帝后銮驾,而非与南平举国交兵!凡我军行止,当以寻回帝后为第一要义!此乃万死不敢忘之根本啊!”
话音未落,老将额头已重重磕向地面!沉闷一声响,坚硬冰冷的青砖上,赫然洇开一片刺目鲜红。
那抹血色刺入眼帘,终是让沈修谦暴怒的心绪裂开一丝缝隙。
他闭目长叹,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气力,颓然跌坐回冰冷的帅椅之中。
帐中诸将只道主帅忧心帝后,又有谁知?他此行真正的目的,早已灰飞烟灭。
此刻这滔天怒火,不过是一块遮羞的破布,裹着那无处安放、羞于启齿的迁怒罢了。
“也罢!”他颓然地叹了口气,便按李副将说的,先派一队刀盾手一探虚实吧。”
北冥的营寨中发生了争执,北海城元帅府内,也是暗潮汹涌。
源头竟是主帅吴畏!他立于城楼,望着城外黑云压城般的北冥铁骑,一股寒意直透骨髓!三十年未曾亲历战阵,昔日勇武早已消磨殆尽。
此刻他只觉四肢冰凉,年迈的身躯在铁蹄威压下瑟瑟发抖。一个可耻的念头疯狂滋生——趁着对方尚未攻城,速速弃城而逃!
他蹑足潜踪溜回元帅府,急令一家老小暗中打点金银细软,随时待命。
可那不识时务的副将于其,竟已第三次闯入帅府,力请元帅下令布阵御敌!吴畏只得推说头风发作,命其“酌情处置”。
然于其那两道审视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扎得他冷汗涔涔——这拙劣的托词,怕是如薄冰将裂,撑不过须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