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府,
陈夫人见儿子和儿媳回来后亲密了许多,是既有欣慰又有些看不了,便打算回家去。
……
这日午间,几人正在花厅里用饭。
看着儿子给儿媳殷勤夹菜却遭各种挑剔,陈夫人很不痛快,但想着这是儿子自找的,也就懒得与之计较,遂对儿子提出道:“显阳,娘明天就回去了……”
闻言,陈显阳暗喜:“哎呀~谢天谢地,娘总算要回去了……”
但明面儿上,他则故作挽留的道:“啊,娘这才住了多久?这就要回去吗?”
陈夫人自是知道儿子的真实想法,轻哼一声道:“相聚易,相处难。就算是一家人,常处在一起,也难免会生些嫌隙……再者说,你如今都已经成家了,有自家娘子照顾着,也用不着为娘操心了……”
陈显阳赔着笑,边给母亲夹菜边说道:“哎呀~娘,您别这么说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子我嫌您呢~真的是……”
陈夫人白了儿子呛道:“呵,难道不是吗?”
说着,她挡开儿子再次夹过来的菜,酸溜溜的道:“行了行了,娘自己会夹,你还是顾着自家娘子吧……”
傅天云有些小尴尬之余,心里莫名烦躁,遂将重叠着不少菜的碗往陈显阳面前道:“我说了,我不想吃这些,你还夹……”
这时候,春晓端着鱼汤走了进来。
陈夫人遂招呼她:“春晓,让丫鬟做,你过来坐下一起吃……”
春晓笑应着将汤置于桌上后,先盛了一碗给陈夫人,跟着给陈显阳和傅天云各盛了一碗。
可就在她将其中一碗递给傅天云时,傅天云突觉恶心想吐,赶紧转身背对众人。
陈显阳忙关切询问:“天云,这是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春晓亦殷勤的拍着傅天云的后背问:“天云姐,是不是鱼汤做得太腥了?”
傅天云边干呕边摆手道:“不关鱼汤的事,是我忽然觉得恶心而已……”
陈夫人见此,眼眉一动后,直言甩出一问:“天云,你有多久没来癸水了?”
闻问,陈显阳立时一脸错愕,傅天云则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反观春晓,则先是了然状,随即露出了一丝期艾神色。
只听陈夫人道:“眼前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傅天云遂低着头,小声回了一句:“有……有些时日了……”
话音未落,陈夫人便吩咐丫鬟道:“先扶少夫人回房间,然后去请大夫……”
陈显阳还没反应过来,询问母亲道:“娘,天云这是……”
不待陈夫人说话,春晓笑着点明道:“大人,这还有问嘛~定然是天云姐有喜了呗……”
陈显阳恍然后欣喜道:“啊~是有喜了……天云有喜了……”
陈夫人一摆手道:“诶,先别高兴得太早,让大夫诊看过后才能确定……”
陈显阳遂笑嘻嘻的搀妻子起身道:“嗯,是是是……那,天云,我先扶你回房奥……”
看着陈显阳小心翼翼的搀着傅天云出了厅,春晓只觉不是滋味,陈夫人察觉后没奈何的摇了摇头。
……
几人回到内院不久,就见丫鬟引领着大夫而来。
大夫在给傅天云详细诊看把脉后,面露喜色的相告道:“恭喜陈大人,尊夫人乃是喜脉……”说着,往外间开药方和叮嘱丫鬟相关事宜去了。
春晓虽显不快,但仍摆出开心模样道喜:“啊,天云姐是真有喜了呀~恭喜恭喜……恭喜大人,恭喜老夫人……”
陈显阳开心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握着妻子的手直念叨:“哈~我要当爹了……哈哈,我要当爹了呀……”
傅天云则是羞涩中带着些许惊喜,又被陈显阳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但听陈夫人轻咳一声道:“显阳啊,那这样的话,娘就先不回去了……”
陈显阳正乐着,点头随口回了声:“嗯~好……”
只见陈夫人正色道:“天云,不是我这个当婆母非要在这时候说些不太中听的话,但既然成了一家人,那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说个清楚明白的好……”
闻言,傅天云和陈显阳的脸色都为之一敛。
随即,陈显阳有些不耐的冲母亲道:“娘啊!好好的,您这又要做什么嘛……”
陈夫人白了一眼儿子,继续对傅天云说道:“显阳的心里眼里,一直都只有你。你们呢~也算是经历了一番风雨,才有今日这般的恩爱。我这个身为娘亲和婆母的,也总算是可以省心了……但,你们是美满了,却也不能不顾别人……”
她说着,牵过春晓的手,对儿子道:“当初,你一夜风流后,解救春晓出了风尘,她要来为奴为婢报答你,你因不忍令其落入奴籍,才纳她为妾,也算你是个有情义的……在此之前,你为了处理与天云之间的事,晕头转向,冷落春晓也是难免……现下好了,你跟天云已美满,你是不是也该给春晓一点小美满呢?”
陈显阳分别看了看傅天云和春晓后,问母亲:“娘,您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对于春晓,我除了一颗心不能分给她之外,从未没亏待过她呀?”
陈夫人打断道:“你的心给了天云,你是只能给春晓名分。但身为女人,无论是妻,还是妾,仅有名分是不够的……你还得给她一个依傍,那就是子嗣……有了一男半女,那就有了些依傍,即使往后子女大了嫁娶或分家,不管嫡庶,多少都能分到家产,这样的话,虽有怨,却无恨,才会各安本分,方能避免后宅起火,兄弟阋墙的糟心事啊……”
见陈夫人这么说,春晓不禁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傅天云则似若有所思状。
听了这番话,陈显阳寻思了片刻后,问道:“那娘的意思是,要我给春晓一个孩子?”
陈夫人看了眼傅天云后,点头对儿子道:“是,娘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春晓,更是为了陈家……显阳,如你所言,你跟天云若真是缘定三生,情比金坚,又怕什么会被一个妾分薄了情义呢?!”
却听陈显阳反问:“娘,那您跟爹呢?您当初怀我时,怎没让爹也纳个妾?”
闻言,陈夫人先是蹙眉给了儿子一记眼刀。
而后,她坦言道:“你爹是没纳过妾,那是因为陈家有祖训,凡嫁入陈家的女人,若三年内无所出,夫君方可纳妾……老娘这不是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你这个小兔崽子了嘛……”
说到此,她停顿了一下后,接着道:“不过呢……在老娘我辛苦怀你的时候,你爹倒是有过一个通房丫头,后面也曾给你爹生过一个孩子,可惜,不到周岁就夭折了,那个通房丫头也因此抑郁而终……你爹当时难受得不行,就此立誓,不会再纳妾,也没要老娘再怀……”
听到此,陈显阳似是想起了什么,念叨道:“娘这么一说,我好像依稀记得曾见爹抱过一个婴儿,只是……”
陈夫人一摆手道:“你那时候才多大?自是记不得的……”
但听陈显阳又念叨:“哎呀~可惜,要是那个弟弟跟我一起长大,那我可就松快多了……”
陈夫人柳眉一竖问:“臭小子说什么呢?”
陈显阳咽了口水后,讪笑着摇头道:“没,没说什么呀……”
这时,傅天云开口道:“婆母说得不无道理,天云自当遵从。”
陈显阳原还想说什么,但看傅天云都认同了,便就闭了嘴。
只见春晓带着些卖乖的口吻提醒道:“天云姐刚有身孕,需多多休养才是……现下已是午后,不如让春晓伺候天云姐小憩……”
陈显阳点头后对母亲道:“对对对,是该让天云好好休息……那个,娘,您也是,您也去歇会,儿子也该去户部了……”说着,给了妻子一个缱绻的眼神后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