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自己孙子是什么人,知道他从小到大说的话,从来不会夸张,他既然说自己需要做心理准备,那他要说的这件事就一定在他季长衍的心里判断中,会严重刺激到自己。
如果这话从季长羽口中说出来,老国公爷根本不会理会,季长羽不说满嘴跑火车,那也是个时不时说话就会夸张的主。
换成季长平,季长安,季长丰他们三个说这些,老国公爷也不会在意,他们这几个小辈,比不得季长衍沉稳能抗事,在他们口中说出的超出想象百倍,需要做心理准备的事情,和季长衍所说超出想想百倍,需要做心理准备的事情,完全不会是一个量级。
可这话出自自己孙子季长衍之口,这件事,老国公爷就不得不重视了。
已经在想,会不会是季末其实不是他们季家人?只有这件事,他受的刺激才会最大,老国公爷望着季长衍那张极其认真的脸,也开始按照季长衍的说法,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将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愿不愿意接受的解释都给想了一遍。
最后觉着哪怕季末可能辈分高出姑奶奶辈,是自己姑祖奶奶,姑高祖奶奶,甚至季末不是季家人,自己也能接受,老国公爷才缓缓先问了一句,这件事对于他们季家,对他季裕禄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长衍你跟爷爷说实话,你要说的事情,对于我们季家,还有你爷爷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心理准备爷爷也好做得更牢固一些。
比起季末是自己姑祖奶奶,或者姑高祖奶奶,老国公爷更不想听到的是季末不是季家人。
不管季末具体辈分高到什么程度,只要她还是季家人,老国公爷觉着,他都可以欣然接受,反正老祖宗当年也没比季黎老祖宗大多少,她老人家的子孙后代,辈分高一些也很正常,哪怕是离谱的姑高祖奶奶。
可若季末不是季家人,虽不至于能让他受刺激身体受不了,但失望肯定是有的。
季家,阳盛阴衰,特别是出了一个老祖宗之后,几乎每一代能生出一个女娃都算厉害了,像他们这几代,一个女娃都生不出来,从老国公爷有记忆起,季家出生的,就都是男娃,姑奶奶,姑姑,妹妹,女儿,侄女,孙女,孙侄女,他一个没有!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季末,要真不是季家人......,老国公爷感觉,他都容易心肌梗塞。
不过又想想之前的调查,还有季末之前承认的一些东西,老国公爷觉着,这人怎么看也都是他们季家人。
听到自己爷爷这句话,季长衍便知道,他爷爷这是往季末老祖宗可能不是季家人上想了。
消息倒不是这样的坏消息,而是说出去自己爷爷肯定亢奋不止的好消息,其带来的影响力,也绝对比自己爷爷想出来的任何一种可能都大,季长衍视线跟老国公爷的对上,在老国公爷期盼的目光中,他缓声开口道。
虽不是坏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是事情说出来,爷爷您绝对会激动,说不定血压都会飙升,长衍的建议是,爷爷最好做完完善的心理准备,再听长衍的解释。
一听不是坏消息,而是天大的好消息,老国公爷悬在心里的那口气散了。
他连季末有可能不是季家人这种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也尝试让自己接受,一个好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大不了,他以后管季末叫姑奶奶,姑祖奶奶,姑高祖奶奶就好了!
感觉自己的心理准备已经做得很好了,老国公爷态度异常坚定。
你说吧,什么消息我都能承受,不会出问题的。
几乎已经在心里盘算自己是会叫季末姑祖奶奶还是姑高祖奶奶了,老国公爷握着拐杖的手微微紧了紧。
若季末的身份,是高出自己几辈的长辈,那之后她的感情生活,他季裕禄就更不好插手了。
这大秦内的各个家族,知道这个消息,怕是削尖了脑袋,也想争取季末这位他季裕禄的姑祖奶奶,或者姑高祖奶奶了。
心想,季末的身份,总不会比高祖奶奶还要更高吧,老国公爷等着季长衍开口解释这个不让公布季末跟他季家关系的原因。
一看自己爷爷的样子,季长衍便知,就算他再让自己爷爷做心理准备,他爷爷能做到的程度,也就是眼下他心里想的那些了,根本不可能将季末的身份跟老祖宗本人联系上。
季末是老祖宗本尊这件事,本身就极其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有那些经历,并且确定季末身上有古怪,他季长衍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清楚无论再给自己爷爷多长时间,他老人家也不会想到季末是老祖宗本尊,继续拖下去不说,只会让脾气不算太好的自己爷爷着急生气,季长衍心下叹了口气,此刻只希望,待会儿他将一切说出来后,自己爷爷能承受得住这份天大的惊喜,身体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是这样............
千里之外。
接到消息,说是他们的人又一次将季末跟丢的清仁源氏,此刻已然不能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了,他的怒火,已经烧到想把那些一点儿不成事的人都送去见阎王的程度。
整个清仁源氏的宫殿里,此刻鸦雀无声,仔细去听,甚至能听到汇报情况的护卫下属紧张非常的呼吸声。
跟丢!
人就在光束传媒,那么多粉丝和狗仔都在,他们那群废物,竟然连这样都会跟丢人!
还说什么人就在车上,一路跟着,结果到了地方,只有季末那女人的经纪人下车,季末那女人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难不成都在车里,还能给他们上演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吗?
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中途在哪个位置,他们那帮废物没注意到,人下车了都不知道,最后才会跟着一辆没有季末的空车一路,跟去了那个经纪人的家,发现人不在车上。
还不如一群降智的粉丝有用,清仁源氏忍受着胳膊的不适,心火怒烧。
地上,跪着回话的小泉三郎紧张得沁了一额头的汗,心里已然在暗骂那些无用的下属,大眼漏神,连个人都盯不住。
换做平时,他们这些下属说,不清楚季末的车子是哪辆,且季末奔跑的速度太快,他们跟不上,每天给王子殿下送起居录也就算了。
毕竟不知道季末车是哪辆和季末奔跑速度快这两件事是事实,他们人手有限,又不可能将整个出入似锦兰府的车子都调查一遍,跟踪一遍,看哪辆车是季末的车,更不可能把奔跑速度提升到季末那种水平跟上人,起居录让人看着恼火,但也问责不出什么,之前那些被派去似锦兰府的下属,哪个不是无功而返,有的甚至折在了那儿。
可这一次不一样,先不说这一次季末是坐在她那经纪人车里的,有明确目标,不像之前,没有目标,就说他们全程跟在那车后面,那车就没离开过他们视线,就这样都还能跟丢人,这样的结果,何止是王子殿下听着不满意,他们听着都不满意!
评价只有四个字,蠢笨无能,小泉三郎现在就怕自己因为这些蠢货被王子殿下迁怒,最近他好像就没有给王子殿下汇报过什么好消息,次次一来坏消息,肯定要轮到他汇报,想想就让人心塞。
实在想不通,汇报上明明说了,他们一直跟在车后,近乎没让目标脱离视线,就算有也就两三秒的程度,怎么就看着人上车,最后却没看到人下车!难不成两三秒的时间,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那得是多快的速度,小泉三郎不敢多问清仁源氏办事不力的人该如何处置,是姑且算了,还是如何,他安静跪在那里,等着清仁源氏开口。
过去好久好久,以往生气,绝对会让有些东西和人遭殃的清仁源氏始终不发一言,这让习惯了自家王子殿下一生气,就可能会暴怒摔东西的小泉三郎很是不习惯,也摸不清这一次自家王子殿下生气到什么程度。
空气越是寂静,越能令人紧张,就在小泉三郎感觉,跪在地上的膝盖都因为长时间下跪而隐隐作痛之时,一直坐在那里不发言语的清仁源氏终于开口了。
既然人如此无用,那就让他们去机关山洞那边吧,再换一批人去盯着季末。
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实际上,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清楚机关山洞威力的清仁源氏和小泉三郎都相当清楚。
一句话定了一群人的生死,想到机关山洞的可怕,小泉三郎低下头颅,恭敬对清仁源氏称是。
去大秦的事情你们安排好了吗?我不希望,这件事有任何差错。如果事情办不好,那就都可以去机关山洞那边做先锋了。
云淡风轻确定了几名盯梢季末的小细作最后的去处,清仁源氏就好似对辗转之间决定人生死这事儿没所谓一样。
回王子殿下,事情已经准备好了,绝不会有差错。
哪里敢让自己再犯错,感觉自己再犯错,下一个被扔到机关山洞的就是自己了,小泉三郎向清仁源氏保证道。
也不知是满意小泉三郎的回答还是不满意,总之,小泉三郎的这份保证没有得到清仁源氏的任何回应,甚至连让他下去的命令都没有。
心情极度不佳的清仁源氏看着自己身边那刚换了没两天的名贵花瓶,狭长的眉眼冷冷眯起。
季末,鬼谷的传人,他这一次可真是要好好会会她了。
……
价值四十万的大丰商务车上,季末突然感觉鼻子很痒,有种想要打喷嚏的感觉,下一秒,很少打喷嚏的她,一连气儿打了三个喷嚏,但凡再多几个喷嚏,她感冒这事儿就可以板上钉钉了。
奇怪,怎么突然之间自己打起喷嚏来了,难不成是那些没跟到自己的扶桑小细作背后偷偷骂自己?
并不认为自己感冒了,季末身体强壮,又有武功护体,几乎很少感冒,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季末心下奇怪这突来的喷嚏因何。
看看时间,距离自己和小岳离开广平村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这个时长,就算四点半到六点半之间,是京市晚高峰的时段,任何一条路都很堵,广宇也应该已经到家,毕竟广宇的家,距离广平村,实际上是不算太远的。
很想知道,那些扶桑小细作在广宇车上没有看到自己身影是个什么表情,季末确定三个喷嚏过后,自己鼻子没再有痒意,嗓子也没有不舒服,自己绝对不是感冒后,无聊的季末开始猜想,自己这无缘无故打的三个喷嚏,跟那些扶桑小细作有多少关系。
无聊着无聊着,季末的这辆大丰商务便开回了似锦兰府,同样的,季末也看到了,一个比一个脸绿的扶桑小细作们,知道了清仁源氏那边已经下令,让大岛三郎那几个小习作去南郡山脉的事情。
要季末说,清仁源氏就是心理有病,要不然怎么会拿手底下人的生命当儿戏,将南郡山脉那边当做惩罚人的工具,以满足自己那点儿身居高位,可以掌人生死命运的病态上位者优越感。
只是盯人盯不好而已,他们盯她季末,盯不好不是正常么,至于想要所有人的命吗!
季末总结,清仁源氏这个人,就是有病,还病得不轻,听着那些被惩处的扶桑小细作暴躁不已,彼此责怪对方,没有盯好自己,季末将车子开进了似锦兰府。
师父,师父,那帮坏人好像在吵架欸,而且吵得很凶。
听不懂扶桑语和徐国古语,但是能听出来对话间的争吵语气和暴躁态度,田岳就是不知道大岛三郎他们在说啥,也察觉到他们在争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