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笑道:“多谢前辈答疑解惑,我已见过高祖,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前来叨扰,既然有了答案,晚辈告辞。”
楚秉心忽然莫名其妙说道:“听闻少主屯兵东方三关,可有手段抵御敌军?”
李桃歌正色道:“已募兵卒十余万,一半在城中驻守,一半进驻琅东大营。”
“血肉之躯,洒在李氏祖地,难免有伤天和。”
楚秉心掏出一本书籍,朝背后丢去,说道:“三关地势,应以棘城和戍堡为主,再布生死井,油泥沼,待敌军攻关时,可有奇效,虽然挡不住几十万人来袭,至少能延缓攻势。这本书里有生死井和油泥沼的图纸讲解,少主找几名聪明伶俐的匠人,一学就会。”
李桃歌握住书籍,乖巧行礼,“前辈心系家国,乃高义之举。”
“庙堂里的迎奉献媚,就别在自家人身上用了,老夫从来不吃这一套。”
楚秉心说道:“老夫耳孙名叫世宝,从小跟在我身边学机关术,如今到了叛逆年纪,实在顽劣,老夫不厌其烦,打又不舍得打,不如把他放进琅东大营,一来帮我管教管教,二来可以帮忙布生死井油泥沼。”
上四境客卿的心肝宝贝,在珠玑阁里横着走,谁见了这混世魔王,脑袋都疼。
“好。”
李桃歌爽快答应,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营里军纪严明,前辈不舍得打,将领可没那么好脾气,世宝一旦犯错,若是打不得也骂不得,不如留在府中。”
“少主请放心,把他扔进大营,就是为了去去邪气,家里人舍不得打,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别打死,留口气回来,老夫感激不尽。”
楚秉心朝屋内沉声道:“别藏着了,出来跟少主去军营。”
窗户探出一枚脑袋,龇牙道:“军营里都是恶鬼,你们想方设法想揍我,不去不去,我就不去!”
楚秉心轻叹一口气,“侯爷,有劳了。”
转身走出小院。
南宫献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小家伙鬼哭狼嚎,鼻涕眼泪齐飞,四肢来回挥打,当拎着他走出府门那一刻,楚世宝突然消停,抬起眼泪横流的脸庞,挤出讨好笑容,“少主,大人,求求你们,把我放回去好不好?我起誓,从今往后不再顽劣,比家里的狗都乖。”
这种顽童,说话像是放屁,不可轻信半个字。
李桃歌笑道:“你高祖把你交给我,为的就是借旁人之手教训耳孙,之前泼我马尿的事没完呢,咱们新账旧账一并算。从现在起,说一个字,打一军棍,到琅东大营为止,看看你的屁股硬,还是你的嘴巴硬。”
楚世宝顽劣归顽劣,但绝对不傻,高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知道以后再也没人给自己撑腰,想到好日子走到头,以后都是苦难,张开大嘴嚎啕大哭,眼泪哗哗往外流。
“哭一声,一军棍,掉一滴眼泪,一军棍。”
李桃歌摸着他扎手短发,笑吟吟道:“放心,我给你找珠玑阁里最好的郎中,涂最好的外伤药,确保打完一顿之后,第二天不耽误挨揍。”
南宫献在旁边煽风点火道:“我力气大,打军棍最擅长,保证每一下都皮开肉绽,再撒些盐,防止伤口生蛆。”
一个满脸堆笑的少主,一个黑衣副统领,此时在楚世宝心中宛若鬼怪,喊不敢喊,哭不敢哭,索性用衣袍蒙住脑袋,不再听恶魔轻语。
二人对视一眼,爽朗大笑。
回到侯府,让罗大骑马将楚世宝和秘籍送走,喝口凉茶,缓解暑气。
才搭上二郎腿,老吴蹑手蹑脚走了进来,递上一封书信,“侯爷,十八骑送来的。”
这么快?
妹夫究竟得手还是没找到?
李桃歌迫不及待拆开书信,里面只有一句篡改后的诗词,“瑶池潭水深千尺,不及舅哥送我鼎。”
结果显而易见。
李桃歌忍俊不禁道:“粗人说细语,咋听起来那么别扭,不如爆几句脏口顺耳,至少没那么矫情。”
回过头来,细品歪七扭八的字迹,李桃歌讥笑道:“这水平,与本侯旗鼓相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得好好练字喽,下次再见时,嘲讽老张是粗鄙武将。”
老吴奉承道:“少主天纵奇才,云帅龙凤之姿,生来安邦定国,怎会为奇技花费心思,书法乃是小道,想要精通,日升月落即可大成。”
李桃歌笑道:“老吴,你这马屁拍的舒坦,看来没少苦修,该如何赏你,要银子还是美人?”
“唉!~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喽。”
老吴装模作样,无所谓道:“见银山心如净湖,还是选美人吧。”
嗯?!
力不从心还要选美人?
你意思是没力气花银子?
李桃歌瞪大桃花眸子,正要调侃几句,院中突现黄凤元身影,跛腿走的风风火火,像是靴底踩有炉炭。
李桃歌迎了过去,问道:“三哥,你不是才回青州城没两天吗,咋又来了,想我了?”
黄凤元将门关住,缓了口气,低声道:“朝廷旨意,令众王侯火速回京。”
回京?
李桃歌面色一沉,想了想,说道:“为何要回京?圣旨有无道明?”
黄凤元摇头道:“只字未提,仅是令你们回京之后等待旨意。”
“怪了。”
李桃歌疑惑道:“那么多王侯,一个借口不给,就要关进笼中,难道圣人为了给新君开路,把这些王侯都给宰了?”
“没那么简单。”
黄凤元谨慎道:“大宁那么多藩王,又手握重兵,怎可轻易生起杀心,圣人的帝王之术,远不止这么肤浅。赵王,武王,绥王,瑞王,荣王,随便死一个,大宁不宁,全部殒命,国将不国。”
李桃歌询问道:“三哥,李家和皇家闹的正僵,会不会只是耍一记花招,美其名曰召所有王侯入京,其实只给我一人旨意?”
黄凤元皱起眉头,想了又想,点头道:“极有可能,令你火速入京,是为了防止与武王赵王通信,或者只令你们三人入京,亮起屠刀,以绝后患。”
李桃歌缓缓说道:“太子看似低调沉稳,心里不知斤两,把王侯全杀了,这是不想被人掐住脖子上位。”
黄凤元沉声道:“既然如此,最好别去,我打发走宫里寺人,再给朝廷写一道奏折,就说你恶疾缠身,无法入京。”
“这么一来,你成了抗旨不遵,要么丢官,要么掉脑袋。”
李桃歌玩味笑道:“他之所以传旨给你,而不是传旨侯府,就是玩的诡计,咱们俩只能好一个。”
黄凤元面无惧色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魑魅魍魉。”
“我倒是想瞧瞧,葫芦里卖的究竟什么药,皇家御剑,敢不敢挥向李家。”
李桃歌打定主意之后,凛声道:“明日一早,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