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欺欺人
“顾漫雪!”
霍知寒心头一紧，大步上前直接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额头红了大片，顾漫雪的精神似有些恍惚，痛苦的皱着眉心。
霍知寒不免攥紧手掌。
顾言泽自杀这件事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而且之前他和顾言泽的见面，还是顾言泽主动要求的。
可就算已经到了那样的境地，顾言泽却还在担心着他那个好儿子。
伸手将顾漫雪抱了起来，霍知寒看着顾漫雪紧闭的双眸，眼神中翻涌着冷意。
明明那个人已经如此对她，但为什么顾漫雪还会这样。
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
“霍总!”
王成原本在处理一些手续，转头就听见顾言泽跳楼的消息，吓得他连忙赶了过来，结果就见霍知寒将顾漫雪抱起。
面上一副冷然的样子，但实际上比谁都在意。
王成不禁叹出一口气。
医生对顾漫雪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昏迷，只不过顾漫雪的身体实在是太虚脱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反反复复的晕倒恐怕会成为常事。
霍知寒坐在顾漫雪的床前。
病房中安静的有些吓人，顾漫雪的脸色唇瓣都是灰败之色，像是一朵枯萎的花，于冷意之中逐渐凋零。
低头看着顾漫雪的手背，那里不知道已经被扎入拔去多少的针，上面一片青紫。
因为体质的原因，顾漫雪的手经常冰冷，从前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勾住霍知寒的手指，将拳头一点点钻入他的掌心。
而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鬼使神差的，霍知寒拉过了她的手，凉意渗透入皮肤之中。
霍知寒盯着顾漫雪出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明媚张扬的女孩子眼底再也没有了笑容。
“知寒，你会一直爱我吗？”
“别看书了，知寒，你这样好无趣啊。”
“知寒……”
她似乎在轻唤着他的名字，像是编织了一张网，将他的心脏包拢。
可是这张网却也在慢慢收紧，直到嵌入血肉之中。
指尖轻柔的描摹过顾漫雪的五官，她生的漂亮，眉眼带着浓浓的风情，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乖张可爱。
她是那个顾家的小公主。
是让他初见惊觉艳美的人。
她应该永远的被人捧在高处，而不是跌落云端。
霍知寒的眸中沾染上了薄凉的情愫，难以压制的破开缝隙，细密的蔓延。
他们本应该是令人倾羡的恋人。
但一切都是假的。
霍知寒曾经也荒唐的幻想过，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噩梦醒来，他还拥着她，看着她眉眼弯弯。
可血淋淋的事实却在告诉着他顾家所做的一切。
而她顾漫雪，也是一个骗子。
霍知寒的眼中凝着化不开的冷意，掌心轻轻地收紧。
像是被骤雨淋湿翅膀的蝴蝶，顾漫雪的睫毛颤抖着，木讷的转动起眼珠。
迅速将手抽回，霍知寒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气氛陷入了冗长的尴尬之中。
顾漫雪感觉喉咙烧得发疼，这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霍知寒见状，起身为她去接水。
只是方才看了一眼，萧衍琛就将视线从顾漫雪的脸上迅速离开。
她就像是一个木偶，呆愣的刚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霍知寒想过顾漫雪醒来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质疑、痛哭甚至是叫喊，但他却也不愿意看顾漫雪是这幅样子。
毫无生气。
“霍知寒。”
就在这时，顾漫雪幽幽开口：“你真的能在下次开庭的时候帮帮我爸吗？如果可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手上的动作在听见顾漫雪这番话时突然停顿，甚至杯中的水却已经溢出，将霍知寒的手背烫红一大片。
“你说什么？”
霍知寒转头的时候，顾漫雪似乎挣扎着想要下床，整条手臂都疼得颤抖。
一个健步冲到顾漫雪的面前，霍知寒捏住了她的手臂。
“霍知寒，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爸……”顾漫雪哑着嗓子，瞳孔中破碎的希冀刺入了霍知寒的心。
人在受到重度的刺激之后，会有下意识的选择遗忘，将自己全部的弱点隐藏起来。
说白了，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顾漫雪神色怆然，她觉得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明明医院已经说顾言泽度过了危险期，明明法院也已经决定二审。
明明雨已经停了。
顾言泽其实很幼稚，顾漫雪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顾言泽带自己出去玩，结果自己悄悄躲起来吓唬她。
顾漫雪就一个人站在旋转木马前哭了一个小时。
她觉得现在也是如此，只要自己等一等，顾言泽就会重新出现。
顾漫雪仰脸笑着，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霍知寒。
脖子上的青筋绷起，霍知寒冷眼看着顾漫雪：“顾漫雪，别骗自己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隐忍，但对于顾漫雪来说却冰冷无情。
“霍知寒，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顾漫雪眼泪直流，挣扎着想要冲出去。
“顾漫雪!顾言泽已经死了!从十五楼跳下去了!”
霍知寒压抑着声音，无情的开口。
“我不信!我不信!”
顾漫雪张着嘴，几乎已经歇斯底里，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会看见那个场景。
她推搡着霍知寒的胸口，挣扎着想要冲出去。
伸手将人直接压在怀里，霍知寒将掌心按在顾漫雪的脖子上，眉心狠狠皱起。
“顾漫雪。”
他从齿缝中挤出了她的名字，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无比，
“这是事实，不是你相不相信就可以了。”
紧紧的攥着霍知寒的衣襟，让光洁的面料被自己的掌心揉皱。
顾漫雪双目通红，她突然张嘴咬住了霍知寒的肩膀，似是发泄，似是抱怨。
肆无忌惮的宣扬着她的痛苦。
霍知寒面不改色，捏着她后颈的掌心收紧。
“霍知寒……”
过了一会儿，顾漫雪哭累了，她颓然的坐在床上，疲惫的掀起眸子，沙哑的声音干瘪可怜。
“我想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