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汗山的天空,仿佛被无形的紧张氛围所凝固,连往日里盘旋的鹰鹫都少了踪迹。
苍胡帝国的围困已持续一二十日。
起初,鲜卑士卒们还能凭借一股血气和对王庭地利的信任咬牙坚持。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部无休止的袭扰与内部日益匮乏的物资,如同两把钝刀,慢慢切割着他们的意志。
东部鲜卑防区,气氛最为凝重。
弥加麾下的士卒眼窝深陷,甲胄上沾满尘土与干涸的血迹。
他们不仅要应对苍胡联军不定时的佯攻和冷箭,还要时刻提防着身后,那来自“盟友”西部鲜卑方向可能射来的冷箭——自从那份“无意中”落入他手中的“密信”后,弥加对置鞬落罗的怀疑已升至顶点。
“大人!我们的斥候在后方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西部兵士,像是在测绘我部防线!”一名千夫长怒气冲冲地进入弥加大帐禀报。
弥加本就烦躁,闻听此言,更是火冒三丈,一拳砸在案几上:“置鞬落罗这个老狐狸!果然存了异心!传令下去,加强对我部防线后侧的警戒,但凡发现西部的人靠近,无需请示,直接射杀!”
这道命令一下,东西两部鲜卑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彻底降到了冰点。
小规模的摩擦和冲突开始在双方防区的结合部频频发生,有时甚至只是因为一队西部斥候过于靠近东部防线,便会引来一阵箭雨。
消息传到西部鲜卑大营,置鞬落罗又惊又怒。
他确实与刘封方面有过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但绝未到派人测绘东部防线的地步。
这显然是有人栽赃,意图激化矛盾!
“弥加这个莽夫!中了汉人的奸计还不自知!”置鞬落罗在自己的帐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他有心去找檀石槐分辩,但又怕此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坐实了嫌疑。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对檀石槐能否主持公道,也产生了怀疑。
毕竟,在檀石槐心中,东部鲜卑的实力和亲信程度,一直略高于西部。
“大人,如今东部对我等敌意甚深,王庭粮草调配也明显偏向东部,长此以往,我军将士饥寒交迫,恐未战先溃啊!”一名心腹将领忧心忡忡地说道。
置鞬落罗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么向檀石槐和弥加彻底屈服,将部落的命运完全绑定在这艘眼看就要沉没的破船上。要么……就必须为自己和部落寻一条真正的生路。
他挥退了左右,只留下最信任的两个儿子和那名老成持重的部落首领。
“你们……秘密去联系苍胡大营的人。”置鞬落罗压低了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告诉他们,本王……不,我置鞬落罗,愿意谈谈。但必须保证我西部部众的安全和草场。”
……
苍胡帝国中军大帐。
刘封听着羌渠派出的细作带回的最新情报,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笑容。
“王爷神机妙算!”羌渠兴奋道,“东西鲜卑摩擦日益加剧,置鞬落罗已暗中派人接触,虽未明言投降,但态度已然松动!其部粮草短缺,军心涣散,正是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