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句“陪母亲、妻子泡温泉乃人生一大乐事”的话语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令一同参与狩猎阵法游戏的众大臣心中暗自思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圣上言下之意竟是暗示他们亦可为其母妻安排此等美事!
如此一来,既能尽享天伦之乐,又可体验这奇妙的温泉之旅,岂不妙哉?
想到此处,大臣们不禁怦然心动。
毕竟昨晚亲身感受过温泉洗礼带来的益处与舒畅,那种神清气爽、疲惫尽消之感至今仍历历在目。
然而,摆在眼前的难题却令他们颇为犯难——究竟该如何将自家的母亲和妻子安全地带入狩猎阵法游戏呢?
须知,若欲踏入其中,唯有两条途径可供选择:一则需自高耸入云的悬崖之巅纵身一跃;二则得沿着陡峭绝壁垂下的粗藤缓缓滑落至幽深谷底。
无论哪一种方法,对于身为女子的母亲和妻子而言,皆绝非易事。
更何况,只要看那险峻异常的山势地形以及深不可测的悬崖深渊就令人望而生畏,双腿发颤,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崖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跳,所以他们觉得让母亲、妻子从崖顶往下跳很不靠谱。
当然并非是他们对崖底的尖叫蘑菇持怀疑态度,认为其不可靠;真正令他们感到不可靠的是,想让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发出尖叫这种行为实在有些不靠谱。
毕竟,按照她们一贯的性格特点来看,根本不可能做出失声尖叫之事。
因为只有当母亲或妻子跳下悬崖并发出凄厉的叫声时,才能够引发崖底那些尖叫蘑菇的反应,使其迅速膨胀开来,从而形成一层柔软的垫子,接住下落之人。
否则,如果未能成功触发尖叫蘑菇这个机制,后果将不堪设想,恐怕会酿成严重的事故。
这帮大臣们思维敏捷过人,很快便意识到眼前所面临的困境——他们身旁并没有像皇帝身边的金吾卫那般身怀绝技的高手,可以背负着一名成年人,稳稳地从高耸入云的崖顶平安抵达幽深险峻的崖底。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之际,有人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时茜手中的红宝。
红宝呈现蜘蛛般的外形,而且还具备自由变换大小尺寸的能力。
更值得一提的是,红宝体内存在着某种可供人藏身的空间结构。
如此一来,问题迎刃而解!只需命令红宝体型增大,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的母亲与妻子钻入其中,借助红宝独特的身体构造,实现从崖顶至崖底的顺利过渡。
对于拥有蜘蛛形态的红宝来言,完成这样一项艰巨任务可谓是信手拈来。
太后在常玉公主和如雪、皇后三人的陪伴下悠然自得地去享受温泉之浴之后,皇帝趁着这个难得的闲暇时间召见了时茜,并下达命令要求她立即从狩猎阵法游戏中抽身而出。
接着,时茜需要马不停蹄地赶往礼部及提点刑狱司安排好自己离开上京期间礼部及提刑刑狱司的工作,确保礼部及提点刑狱司一切都能顺利运转。
完成这些工作安排后,时茜就要迅速整理行装,最晚明天就要跟随翼王和靖西侯沐泽一同踏上前往凉州蓉城传达圣旨的征程。
面对皇帝的嘱托,时茜深知此次使命重大且时间紧迫,但时茜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皇帝语重心长地对时茜说:“贞瑾,这次派遣你前去凉州蓉城宣旨意义非凡,希望你能够早日归来。
切记不可在凉州蓉城过多停留,最多不得超过三日!
无论那里的事务进展如何,第三日你务必准时返回上京。
因为就在今天,云栖驿站传来一则重要消息——摩柯的使臣团预计将在五日之内抵达上京。
目前礼部人手紧缺,唯有你这位代理礼部尚书能够撑起局面。
倘若摩柯使臣团到来之时你尚未回归,而礼部又无法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与之应对,恐怕摩柯方面将会借机闹事,朕可不想朕的寿宴被摩柯给搅和了。
所以,你一定要按时回来,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听完皇帝的这番话,时茜向皇帝抱拳施礼,郑重承诺道:“微臣贞瑾谨遵圣谕,请圣上放心!”
……
时茜告退后便离开山洞,时茜的步伐轻盈,神色如常。就在这时,南丰快步追了上来。
南丰看着皇帝单独召见时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之情。时茜堂妹身负重任,此番被皇帝召见,不知会有何事发生。
然而,由于身份特殊不能暴露自己与时茜的关系,南丰无法直接上前询问时茜。
正当南丰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在不引起他人怀疑的情况下,找机会问问时茜发生何事时,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原来,一起玩狩猎阵法游戏的其他几位大臣正在议论纷纷,想要借助红宝来将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接入阵法游戏中泡温泉。
南丰心头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南丰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愿意主动承担起游说时茜的任务。
这些大臣们听闻此言,自然喜出望外,纷纷对南丰表示感激,并承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要知道,红宝可是一只稀有的神兽,而且此刻正掌握在时茜手中。
红宝它向来只听从时茜一人的命令,如果没有时茜从中斡旋,这些大臣们根本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因此,对于南丰提出的建议,他们简直是求之不得。
待到四周无人注意到两人的时候,南丰赶紧凑到时茜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茜儿,圣上单独召见你究竟所为何事啊?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时茜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堂哥不必忧心,并无大碍。圣上只是派我前往凉州蓉城一行,传达一道圣旨而已。”
南丰皱起眉头,疑惑道:“为何要让你去宣旨?这各国的使臣团眼看就要到上京,皇帝他难道不知,你这个礼部尚书正是忙得时候吗?
宣旨这种事,派一个公公过去即可,何必要你这个礼部尚书去。”
南丰稍稍停顿了几秒,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道:“莫非他知晓蓉家与萧家暗中往来。此次派你前往,恐怕并非宣旨这般简单。”
时茜赶忙解释道:“的确事出有因。蓉家如今的当家蓉老爷,在凉州蓉城的老宅子里供奉着祖父和父亲的牌位,却被翼王无意间发现看到。
所以,这事他想必已经知道了,翼王定然会将此事禀报给他。
不过,哥哥曾与我提及,父亲在世时,与蓉老爷皆是通过书信往来,而且中间还需经过长隆之手。
父亲与蓉老爷的书信用了特殊字符、暗号,就算不小心落到他人手上,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更何况长隆拿到父亲写给蓉老爷的信后,一般会照抄一份,父亲写的那一份长隆事后会销毁,不会让父亲写的那份有机会流传到外头去。
至于蓉老爷写的书信,萧管家在会在父亲看完后,当着父亲的面销毁,也不会留下痕迹。
而父亲与蓉老爷从不直接碰面,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在我母亲离世之时。
当时,蓉老爷亲赴上京,本是为了给我母亲送药,怎奈药送至上京时,我母亲已然撒手人寰。
于是,蓉老爷在登门祭拜之后,便匆匆离去。
那时的他对父亲以及国公府忌惮有加,所以蓉老爷担心他与父亲的往来会给蓉家带来无妄之灾,因此蓉老爷根本不敢留下真名,只留一个无名氏。
知道蓉老爷来祭拜过我母亲的人并不多,知道蓉老爷真实身份的人就只有父亲、萧管家还长隆。”
南丰沉凝道:“茜儿,你与堂哥我说这些话,可是在宽慰堂哥的心吗?”
时茜颔首轻点,应道:“堂哥,你无需多虑。他遣我前往凉州蓉城宣旨,的确与翼王殿下在凉州蓉城蓉家老宅中看到蓉老爷供奉祖父及父亲的牌位一事存在关联。”
“凉州蓉城亟需蓉家来迅速重振民生,安抚民心。
毕竟,凉州蓉城受灾地区大半的商铺皆属蓉家所有,蓉家的这些商铺涉及到各个领域。
故而,蓉老爷将蓉家生意撤出凉州蓉城后,凉州蓉城受灾地的百姓生活近乎陷入瘫痪之境。
百姓即便手中有钱,也难以购置到任何物品,抑或物品价格高昂得离谱,蓉家在时,一两银子可购得十几个白面馒头,而今却连一个馒头都难以买到。”
“正因如此,凉州蓉城的百姓迫切期望蓉老爷重返凉州蓉城经商,然而蓉老爷他能舍弃凉州蓉城的一切,携族人迁居他处重新起步。
这表明蓉老爷及其族人定然遭遇了某种极为要紧之事,故而劝服蓉老爷重回凉州蓉城绝非易事。
况且,凉州蓉城的旱灾尚未消退。
而蓉老爷能供奉祖父及父亲的牌位,那么蓉老爷或许会给我几分薄面。”
南丰眉头紧蹙,愤愤不平道:“一两银子竟买不来一个馒头。
如今凉州蓉城的商家竟然如此黑心,简直是丧心病狂!”
时茜叹息道:“只因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蓉家离去了,所以,他们便肆意抬高价格,毕竟如今唯有他们手中有货啊!”
与茜妹话至此处,南丰心中的忧虑愈发沉重了,蓉老爷乃是一介商人,商人向来重利轻义。
那蓉老爷当真会看在往昔与叔祖父镇国公及堂叔英国公的情分上,给堂妹薄面,带着族人返回凉州蓉城行商吗?
时茜从南丰那凝重如铅的脸色中,瞧出了南丰的担忧,于是轻声说道:“堂哥,皇帝并未给我施加任何压力。
他并未要求我必须将蓉老爷劝回凉州蓉城,只是让我代他向蓉老爷问好。
若能成功劝回蓉老爷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期望蓉老爷能够慷慨解囊、鼎力相助。
蓉老爷供养着几位身怀绝技的风水师,那几位风水师,早在十几年前就算出凉州蓉城会遭遇旱灾。
为此,蓉老爷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未雨绸缪,为旱灾做准备。
蓉老爷这些年,一直都在囤积粮食,还命风水师四处寻找地下水源,并挑选出可以挖井的地方。
为了验证风水师挑选出来的可挖井取水的地点是否精准,蓉老爷特意请来能工巧匠,耗费巨资挖了两口井,如今那两口井成了凉州蓉城的救命井。
翼王、沐泽、凤侍郎领命前往凉州蓉城救灾后,从蓉老爷的女儿宋蓉氏那里得到两个可以挖井取水的地点,翼王当机立断,派人前去挖掘,结果两个地方都挖出了水。”
话至此处,时茜稍作停顿,方继续言道:“圣上期望蓉老爷能够将其所囤积的粮食等物借予朝廷以救灾,解凉州蓉城受灾之地的燃眉之急,同时还需借那几位风水师一用。”
“放心,圣上所开条件颇为优厚。故而此事可谈,亦可办。”
南丰沉默须臾,道:“茜儿,我觉着那蓉家绝非等闲之辈。”
时茜颔首应道:“茜儿和哥哥的看法与堂哥看法一致。
蓉家与我萧家的往来,乃是自老祖宗越王起始便有的。
只是不知为何?蓉家与萧家的交往,在老祖宗获封越王后,便戛然而止。
老祖宗与当时的蓉家当家人仿若约定好一般,说断便断,谁都未曾想过要找对方询问缘由。
直至萧家遭猜忌、打压,蓉家又忽地与萧家恢复了联系。
不过,这些联系皆为明面上的。
祖母乃商户之女,是经商的行家里手。
大祖父和小祖父战败的那一战,萧家军伤亡惨重,曾曾祖父将萧家所能拿出的钱财尽数取出,用以抚恤萧家军战亡兵士的家眷。
如此一来,萧家变得一贫如洗。连大祖父和小祖父的棺木都无力购置了。最终,只得用了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寿材。
祖父的婚事也因此成为了一大难题。那些与萧家门当户对的贵女,皆不愿嫁与祖父,言萧家如同一座火坑。”
“是蓉家穿针引线、牵线搭桥,祖父才得以迎娶祖母。故而,那时与蓉家有往来的是祖母。”
时茜与南丰言罢,便注意到进入狩猎阵法游戏的其他大臣此时皆朝着自己与南丰这个方向频频侧目,于是言道:“堂哥,咱们在此处说话过于显眼了。
而且,我时间紧迫,今日咱们就言尽于此,我先行一步了。”
南丰赶忙说道:“茜儿,你且慢走。放心,他们朝咱们这看,实是因为他们想请茜儿你帮个忙。
可茜儿你贵为女官,他们要避嫌,平日里与茜儿你并无多少交情,因此难以启齿向茜儿你开口。
我适才正欲寻个由头与你攀谈,恰好听到他们的议论,便应承下来帮他们过来询问你的事情。”
时茜满脸狐疑,道:“他们想让我帮何事?”
南丰答道:“他们想将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接来泡温泉,但他们没有金吾卫那般矫健的身手,可以背负一个成年人跳下悬崖。
所以,他们就打起了红宝的主意。
红宝乃神兽,且又有可供人藏身的空间,故而他们想恳求你,让红宝将他们的母亲娘子带入狩猎阵法游戏。”
时茜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堂哥大可去回复他们,此事我应下了。让他们派人去通知并迎接他们的母亲、娘子前来,然后在狩猎阵法游戏入口处静候。
待众人到齐,我便让红宝将她们护送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