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如渊如狱、磅礴浩瀚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清虚门山门之上,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峰。无形的重压让所有身处其中的生灵都感到窒息。
“这是……元婴修士的威压!”
清虚门议事大殿内,玄诚子与静云师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这股威压之强横、之霸道,远超他们的认知极限。
仅仅是这股无意间散逸开来的气势,就让他们体内原本运转流畅的法力瞬间变得迟滞凝涩,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捆缚,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丹田气海中的金丹更是瑟瑟发抖,传递出本能的恐惧。两人毫不怀疑,若是这位陌生的元婴修士对他们稍起杀心,捏死他们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百倍!
端坐上首,原本气息衰败、面容枯槁的青云子,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两道精光,枯槁的身躯竟在瞬间挺直,一股属于元婴期修士的微弱气势透体而出,试图抵御这外来的压迫,但仅仅是稍一接触,他那点气势就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便被对方庞大无匹的威压碾得粉碎。
青云子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失声低呼:“元婴中期!”
“元婴中期?”玄诚子和静云师太闻言,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两人脸色更加难看,惴惴不安地相互对视,眼神中充满了绝望:“难道是掩月宗的霓裳仙子?她……她知道了师叔您寿元将尽,要提前动手了?”
整个越国六派,也唯有掩月宗的霓裳仙子和黄枫谷的令狐老祖是元婴中期。
这也是九国盟当初允许狼狈逃窜至此的越国六派在北凉国勉强落脚的重要原因之一。
面对北方慕兰人这个强大的外敌,九国盟需要补充顶尖的元婴期战力,霓裳仙子的存在,算是六派能在此苟延残喘的护身符之一。
若真是她此刻前来发难,意图吞并清虚门最后一点精华以壮大掩月宗,那清虚门今日恐有灭顶之灾!
青云子感受着那股如同实质般笼罩天地的磅礴威压,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决然,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残躯中最后的力量都调动起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屈的光芒,轻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是躲不掉了,走,随老夫去会一会这位‘贵客’!”
言罢,他原本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光辉,枯朽的脊梁挺得笔直,一股属于元婴修士的凝练剑意透体而出,虽然无法撼动那浩荡的威压,却彰显着他不屈的意志。他袍袖一挥,两道柔和却坚韧的法力匹练卷住玄诚子和静云师太。
玄诚子与静云师太顿感身上那如山般的压力骤然一轻,虽然法力运转依旧不畅,但至少行动无碍了。
两人看着青云子决然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静云师太咬牙道:“师叔,我二人誓死扞卫清虚门道统!”
玄诚子也重重点头,眼神坚定:“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让贼子轻易得逞!”
“好!有你们这句话,老夫便心安了!”青云子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
三道颜色各异但都带着决绝之意的遁光猛地从议事大殿中冲天而起,如同三颗逆流而上的流星,艰难地穿透那粘稠得几乎要凝固的元婴威压,直射高空。
然而,当他们冲破云层,终于看清悬停在清虚门护山大阵之外的不速之客时,三人脸上的悲壮与凝重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茫然和深深的惊愕。
来人并非预料中那位气势凌人的霓裳仙子。
高空之上,悬浮着三道身影。为首之人身材异常魁梧雄壮,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却隐隐有金色流光内蕴的黑色劲装,面容刚毅,棱角分明。那令整个清虚门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威压,正是源自于他。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赫然是令人绝望的元婴中期!
在他身旁,侍立着两位身姿曼妙的绝色女修。左边一位身着月白色宫装长裙,容貌清丽绝伦,气质空灵出尘,周身隐隐有阴柔精纯的灵气缭绕,右边一位则穿着鹅黄色纱裙,娇俏可人,一双灵动的眼眸顾盼生辉。
玄诚子和静云师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和茫然。
眼前这三人,他们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既非九国盟其他门派的前辈高人,也不像是魔道或正道盟的巨头。他们是谁?如此强大的存在,为何会突然降临到如今风雨飘摇,几乎要被遗忘的清虚门?
青云子原本准备奋死一搏的气势也为之一泄,心中疑窦丛生。
他仔细打量着为首那位魁梧的元婴中期修士,试图从记忆中搜寻任何一丝线索,却一无所获。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惊疑,谨慎地抱拳拱手:“老朽清虚门青云子,敢问三位道友,大驾光临我清虚门,有何贵干?”
下方,残破的清虚门广场和各个殿宇角落,数百名修为从炼气到筑基不等的弟子们,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动弹不得,个个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虽然大多不清楚门派高层面临的生死危机,但从日常修炼资源的急剧减少、门内气氛的日益压抑,以及时不时听到的关于掩月宗、黄枫谷觊觎清虚门资源的流言中,也能隐约窥见一斑门派的窘迫。
此刻被陌生元婴修士的恐怖威压笼罩,如同末日降临,若非被压得无法动弹,只怕早已有弟子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了。
高空中,那位魁梧的元婴中期修士,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青云子三人,强大的神识在瞬间已将整个清虚门主峰的状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看着眼前这凋零破败的景象,他英挺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语气淡漠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慨:“堂堂越国清虚门,如今竟只剩下这么点高阶修士了吗?”
青云子老脸一红,心中涌起巨大的屈辱感,却又无力反驳。玄诚子和静云师太更是羞愧地低下头。对方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破了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来我清虚门所为何事?”青云子强忍着屈辱和虚弱带来的眩晕感,再次沉声问道,目光紧紧锁定秦浩。
秦浩并未直接回答青云子的问题,而是微微抬首,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回荡在寂静的山峰之间:“怎么?仅仅两百余年的光阴流转,清虚门内,已经没人认得张某了吗?”
“张某?”
青云子闻言,身躯猛地一震!对方这话语中的语气,带着一种……故地重游的感慨?甚至有些许的熟稔?仿佛他与清虚门,在两百多年前,有过某种渊源?是善缘?还是……仇怨?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青云子脑海中炸响!如今的清虚门,早已如风中残烛,任何一点外来的力量,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仇怨……青云子不敢想象那后果。他枯槁的手掌在宽大的袖袍中微微颤抖,拼命在尘封的记忆中搜寻着关于“张”姓元婴修士的任何线索。
就在青云子苦思冥想之际,旁边的玄诚子,目光死死盯着秦浩那魁梧刚毅的面容轮廓。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
“张……张……”玄诚子嘴唇哆嗦着,张开嘴,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指向秦浩,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变换了一个方位,更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秦浩的面容。
旁边的静云师太见状,心头瞬间被一股寒意笼罩,惊骇欲绝!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一位元婴中期的大修士啊!玄诚子师兄此刻这般用手指着对方上下打量,简直是赤裸裸的冒犯!万一这位前辈是个脾气暴戾的主,一怒之下,恐怕整个清虚门都要被夷为平地!她焦急地想要传音提醒玄诚子。
然而,就在静云师太准备开口的刹那,玄诚子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困惑、难以置信,骤然转变为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惊骇!
“你……你……你是张铁?!”
“张铁?”静云师太和青云子同时一愣。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陌生了。静云师太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清虚门历史上何时有过一位名叫“张铁”的元婴修士前辈。
“师侄!不得无礼!”青云子生怕玄诚子的失态彻底激怒对方,连忙厉声呵斥,同时紧张地看向秦浩,准备赔罪。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位气势滔天的元婴中期修士脸上并未露出丝毫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带着一丝审视和淡淡的追忆,平静地开口:“哦?你认得我?”
玄诚子被秦浩的目光一扫,顿时如遭雷击,瞬间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鲁莽和危险!他连忙将指着秦浩的手掌强行收回,化作恭敬无比的拱手姿势,声音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张……张前辈!您……您可还记得……玄真师兄?”
“玄真掌门……”秦浩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玄真道人,还有那位便宜师傅浮云子,虽然对他有所利用,但总体上待他尚可,至少没有像黄枫谷的令狐老祖那般,将门下弟子如弃子般随意牺牲。这份算不上深厚,但多少还有些香火情在。
“他如今何在?”秦浩的声音依旧平静。
玄诚子感受到那丝压力的减轻,心中稍定,脸上却浮现出深深的哀伤和无奈,叹息道:“玄真师兄……早在百余年前,冲击结丹失败……已然坐化了。”
“坐化了……”秦浩喟叹:“如此,倒是可惜了。”
青云子和静云师太一直紧张地关注着秦浩的反应和他们的对话。听到秦浩那句“可惜了”,两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
虽然还未完全确定眼前这位元婴中期修士的真实身份和具体过往,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对方绝非带着仇怨而来!甚至,很可能与清虚门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
“师侄,你……你跟这位道友……认识?”青云子强压着激动,声音有些发颤地向玄诚子确认。
玄诚子此时也彻底确认了秦浩的身份,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荒谬绝伦的震撼感。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向青云子禀告:“回禀师叔,这位……这位前辈,当年……也曾在我们清虚门修行过一段时日……”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师叔您……您可还记得,大约两百二三十年前,玄真师兄为了提升我清虚门符箓一道的底蕴,曾暗中培养过一批天赋卓绝、专精绘制符箓的弟子?”
青云子努力回忆着,似乎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印象,他点了点头:“确有此事,但那是玄真负责的,老夫当时正在闭关冲击元婴中期瓶颈,后来……唉……”
他叹了口气,冲击失败,根基受损,正是他衰败的开始。
玄诚子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当年那批弟子中,天赋最为卓绝、进步神速的……便是这位……张铁,张前辈!”
“什么?!”静云师太失声惊呼,一双美目瞪得滚圆:“这位前辈……他……他当年竟是我清虚门的弟子?!”
这消息太过震撼,一个两百多年前的炼气期弟子,如今竟然成了需要他们仰望的元婴中期大修士?这修炼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张铁……张铁……”青云子喃喃自语,模糊的记忆碎片终于被玄诚子的话语串联起来。他确实听玄真提起过这么一个在符箓上极有天赋的弟子,似乎姓张。他猛地看向静云师太,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与苦涩。
是啊!他们想起来了!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无人问津的低阶弟子,仅仅用了两百余年,竟然就跨越了筑基、结丹、元婴初期,一举踏入了元婴中期!成为足以俯视整个天南的顶尖存在!这样的修炼速度,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简直是妖孽!
不过,青云子到底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元婴修士,短暂的震撼和苦涩之后,巨大的惊喜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哪里是灾星?这分明是上天赐予清虚门最大的救星!是清虚门重新崛起的唯一希望!
他枯槁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最真诚、最热情的笑容,:“哎呀呀!原来竟是故人当面!老朽糊涂,老朽糊涂啊!张道友与我清虚门竟有如此深厚的渊源!这真是……真是天佑我清虚门啊!”
“道友远道而来,重归故地,此乃我清虚门天大的喜事!还请入内一叙,容老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叙叙旧,如何?”
“如此,叨扰了。”秦浩心中了然。他此次回归天南,了结因果自然是目的之一。清虚门在他初涉修仙界、根基浅薄之时,提供了符箓传承和暂时的庇护之地。
随着秦浩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整个清虚门主峰上,所有人都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少弟子甚至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青云子见状更是大喜过望,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不叨扰,不叨扰!道友能够驾临我清虚门,乃是我清虚门上下的无上荣幸!请!快请!”
下方广场上的弟子们,看到太上长老竟然如此恭敬热情地将那位可怕的元婴修士以及两位绝色仙子请向门派核心区域的大厅,一个个都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许多人忍不住驻足观望,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敬畏。当然,更多的年轻弟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秦浩身旁那两位身材婀娜的绝色女修,眼中流露出惊艳甚至痴迷之色。
“哼!”一声冷哼如同惊雷般在所有弟子耳边炸响!正是玄诚子。他脸色一沉,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大厅方圆十里之内,所有弟子,无论职司,不得踏足一步!违令者,一经发现,一律废除修为,逐出门墙,绝不姑息!”
这道严厉的命令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所有弟子心中的好奇和杂念。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核心区域,生怕慢了一步就招来灭顶之灾。
清虚门大厅内。
青云子亲自将秦浩请到最尊贵的主客位上座,元瑶和妍丽则安静地侍立在秦浩身后两侧,如同两朵静美的幽兰。玄诚子和静云师太则恭敬地侍立在下首。
灵茶奉上,氤氲着淡淡的灵气。
青云子首先打破了有些拘谨的沉默,脸上带着感慨万千的笑容:“张道友……请恕老朽冒昧,不知这两百余载,道友仙踪何处?修为竟已精进至如此通天彻地的境界,实在令老朽汗颜,也为我清虚门能出道友这般人杰而倍感荣耀啊!”
秦浩端起灵茶,轻轻呷了一口,神色平静无波:“机缘巧合,流落海外,寻得几分机缘罢了。”
“海外?”青云子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天南之外的世界,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和神秘。不过他们识趣地没有追问。
话题很自然地转向了秦浩离开后天南修仙界的变迁。在秦浩离开越国、远赴乱星海的两百多年里,整个天南地区的势力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青云子作为亲历者,带着沧桑的语气娓娓道来。
首先是魔道六宗。在吞并了姜国、车骑国等数国之地后,魔道六宗如同暴饮暴食的巨兽,一方面需要时间消化掠夺来的庞大修炼资源,巩固在新地盘上的统治,强力镇压反抗势力;另一方面,面对魔道扩张的巨大威胁,正道盟、天道盟以及九国盟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内部协调和凝聚力有所增强,在边境线上构筑了强大的防御力量。
正魔双方在边境地带爆发了多次中小规模的冲突后,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对峙平衡。
正道盟的情况跟魔道六宗也差不多,在疯狂扩张后都进入沉浸期,所以这两百多年整个天南修仙界的局势还是相对比较稳定的。
接着是天道盟。相较于组织相对严密的魔道六宗和正道盟,天道盟的性质更为松散。它是由十几个实力相对较弱的中小国家,为了自保而仓促组成的联盟。天道盟内部山头林立,并无统一的号令核心,也没有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坐镇。不过,其元婴修士的数量却是四大势力中最多的!而且,其中龙晗、凤冰这对元婴中期的双修道侣,据说联手之下可施展威力极大的合击秘术,足以与元婴后期大修士抗衡!因此,天道盟的综合实力同样不容小觑,成为了维持天南四足鼎立格局的重要一极。
最后,便是如今清虚门所在的九国盟。九国盟的历史最为悠久。它由天南最南端的九个大小国家组成。九国盟最大的特点,也是它最强的凝聚力来源,就是其北方存在着一个强大而凶悍的邻居——慕兰草原的慕兰人!
慕兰人部落崇尚武力,修炼体系独特,时常南下劫掠九国盟各国。正是这个强大的外部威胁,使得九国盟内部的凝聚力远超松散的天道盟。
九国盟的盟主,乃是号称天南第一修士、也是天南仅有的三位元婴后期大修士之一的——魏无涯!其一身毒功出神入化,独步天南,令人闻风丧胆。
也正是因为需要对抗慕兰人,九国盟才在两百多年前勉强接纳了被魔道击溃、如丧家之犬般逃来的越国六派,算是给前线增添一点炮灰和补充部分战力。
秦浩静静地听着青云子的讲述,这些信息与他从乱星海零星获得的情报以及韩立之前的描述基本吻合。他对天南如今这错综复杂的势力格局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一番长谈后,青云子定了定心神,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张道友修为通玄,此番回归天南,不知……如今在何处仙山福地落脚静修?”
秦浩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青云子,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在外漂泊游历多年,如浮萍无根。此次回归故土,正待四处走走看看,也好了却一些……旧日恩怨。”
“旧日恩怨?”青云子心头大喜,这位元婴中期修士,此刻还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势力!他还是自由之身!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青云子!他枯槁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老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机会!这简直是上天赐予清虚门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将这位与清虚门有旧,且实力强横的元婴中期修士留下,哪怕只是挂个名!那清虚门立刻就能起死回生,甚至一飞冲天!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狂喜,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若是……若是如此的话,张道友不妨考虑一下,暂且先在清虚门落脚歇息?此地虽比不得道友海外仙山,但也算清幽。待道友日后有了更合心意的去处,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一旁的玄诚子和静云师太闻言,心脏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两人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连大气都不敢喘,若是对方点头答应!那么清虚门不仅将彻底摆脱被吞并瓜分的命运,更将因为拥有一位元婴中期修士而一跃成为越国六派之首!足以与掩月宗,黄枫谷分庭抗礼!重现清虚门昔日的荣光,似乎就在眼前!
秦浩自然明白这三人心中打的算盘。不过,他此次回归天南,了结因果本就是目的之一。
“既如此,便叨扰贵门一段时日了。”
“不叨扰!不叨扰!道友能够驾临,乃是我清虚门天大的福缘!老朽……老朽代表清虚门上下,感念道友大德!”青云子激动不已。
“师叔所言极是!前辈能屈尊暂居,实乃我清虚门之幸!”玄诚子和静云师太也激动得语无伦次,巨大的惊喜让他们几乎要跳起来。
两人生怕秦浩反悔,连忙躬身行礼:“晚辈这就去为前辈和两位仙子收拾最上等的居所!务必让前辈住得舒心!”
话音未落,两人便火急火燎地退出了大厅,化作两道遁光,亲自去张罗了,那份热情和急切,溢于言表。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青云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仿佛瞬间年轻了几十岁。
……
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一位神秘元婴修士驾临清虚门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越国六派的驻地中传播开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整个北凉国修仙界扩散。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时刻关注着清虚门这块“肥肉”的掩月宗和黄枫谷。
掩月宗驻地,飘云峰。
“什么?陌生元婴修士驾临清虚门?”一身华丽宫装,容貌美艳却带着几分凌厉之色的霓裳仙子听到弟子回报,柳眉瞬间倒竖,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恼怒:“青云子这个老东西!临死了还要耍花招!定是那老狐狸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外援,想以此续命,保住清虚门那点可怜的家底!”
“师尊,那我们……”下首,一位身着白衣、气质清冷如月、容颜倾国倾城的女修轻声开口。
“哼!是真是假,一看便知!”霓裳仙子冷哼一声:“师妹,随师姐走一趟清虚门!我倒要看看,青云子请来的是何方神圣!”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无论真假,她都必须亲自去确认,绝不能让清虚门借势翻身。
与此同时,黄枫谷驻地,灵猿峰洞府。
一身黄袍、面容清癯的令狐老祖,捋着胡须,脸上阴晴不定:“青云子……好手段啊!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心中念头急转。清虚门资源虽然比不上黄枫谷和掩月宗,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眼看青云子寿元将尽,他早已将清虚门视为囊中之物的一部分。此刻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元婴期修士,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他轻易得逞!”令狐老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老夫也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同道!”
……
几乎是心照不宣,三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抵达了清虚门山门之外。
清虚门议事大殿内,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青云子看着联袂而至的霓裳仙子和令狐老祖,心中冷笑连连。他岂能不知此二人的“歹毒用心”?无非是来试探虚实,看看那位元婴修士是否真有其人,实力如何,以及……与清虚门的关系究竟有多深。
若是发现关系不深,或者“张道友”实力有水分,恐怕他们立刻就会露出獠牙。
“呵呵,霓裳道友,令狐道友,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将二位同时吹到我这破落地方来了?”青云子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青云子道友说笑了。”霓裳仙子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视着大殿,试图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元婴期修士。
“听闻贵门有元婴期的同道驾临,这可是我六派的大事!妾身与令狐道友特来拜会,一睹风采,顺便……交流一下修炼心得,以期共同进步,对抗外辱嘛。”
“是啊是啊。”令狐老祖也笑眯眯地接口,眼神同样在四处瞟:“青云子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如此贵客莅临,怎不早些通知我等?莫非是怕我们抢了你的机缘不成?”
青云子心中暗骂两人虚伪,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二位道友来得不巧,张道友不喜俗务,正在后山静修,不便打扰……”
“哼!”霓裳仙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哼一声打断了青云子的话:“青云子道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是说……那位所谓的元婴期道友,根本就是你杜撰出来的?”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强大的元婴中期气势隐隐散发出来,压向青云子。
令狐老祖也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冰冷:“青云子道友,难道觉得老夫与霓裳仙子好欺负吗?”
青云子被两人的气势和话语逼得额头渗出冷汗,正要开口辩解。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的一刻——
轰隆!!!
一股浩瀚磅礴的灵气波动,毫无征兆地从清虚门后山深处轰然爆发!
整座山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了一下!地面剧烈地震颤,山石簌簌滚落,殿宇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难以言喻的天地威压瞬间降临,笼罩四野!
这股波动是如此的特殊、如此的熟悉,对于在场的三位元婴修士而言,简直是刻骨铭心!
“有人在冲击元婴!!”
令狐老祖猛地转头望向剧烈灵气波动的源头——后山方向,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那汇聚天地灵气形成的巨大漩涡,那引动天地法则的奇异韵律,绝对是结婴天象无疑!
霓裳仙子脸上的厉色瞬间僵住,随即化为一片铁青,她猛然转头,目光如刀子般刺向青云子,声音冰冷得几乎要掉下冰渣:“青云子!你好深的心机!藏得好深啊!!!”
她此刻认定了,这结婴之人必然是清虚门暗中培养的弟子!青云子之前散布有元婴中期修士驾临的消息,根本就是放出的烟雾弹!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掩护这位即将结婴的天才弟子顺利突破!而把他们骗过来“观礼”,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这老头临死前还要摆他们一道,用心何其险恶!
“哈哈,霓裳仙子何出此言呢?”青云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结婴异象震得懵了。
“何出此言?!”霓裳仙子气得几乎要炸开,周身灵力都因为愤怒而有些激荡:“青云子道友,你我再装下去还有意思吗?你敢说正在结婴之人,与你清虚门没有丝毫关系?!”
“是啊,青云子道友!”令狐老祖也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恼羞成怒:“咱们相识相交也有数百年了,你如此戏耍老夫与霓裳道友,很好玩吗?!”
他认定这是青云子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就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清虚门新添一位元婴修士,从此摆脱困境,甚至反过来压他一头!毕竟他的寿元也没多久了,等他一死,黄枫谷后继无人,清虚门却有一位元婴修士,岂不是可以随意摆弄黄枫谷?
“二位道友言重了……此事……”青云子这个冤枉啊,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