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当即便要遁走,时浩四人猛地暴起,冲那斗笠少年合围而去。
叶轻舞一马当先,步法飘逸,以极快的速度追至李柯身后!
“这么快!”
李柯劈手一掌,却差点被叶轻舞用剑卸掉胳膊。
“!?”
两人俱是后怕不已。
李柯登时被叶轻舞缠住,那世家少女剑法凌厉,灵根属性还是颇为罕见的冰灵根,剑气阴寒至极,斗笠少年眼见其余三人已经围了上来,当机立断,直接将手中令牌扔了出去。
“令牌!”
时浩闪身劈手便要夺取令牌,可那树妖延伸出来的藤蔓已经追了上来,一个缠身,令他身形受制,眼睁睁看着紫色令牌没入交舞的藤蔓当中,被那树人一把抓住。
“孽畜,交出令牌,否则让你粉身碎骨!”
时浩一剑斩开束缚,直冲那树妖而去。
叶轻舞见此拧眉,当即便要拦住李观鱼和玉面书生,防止他们抢夺紫色令牌。
哪知那两人丝毫没有这个念头,冲着李柯直接动手招呼。
“妈了巴子,你二人疯了吗?不抢令牌干我作甚!”李柯左冲右突,被李观鱼和玉面书生追着打,很快便招架不住,狼狈跑路。
“老子真是怕了!”
李柯头上那顶斗笠都被打飞了出去,眼见已经远离树妖所在的地界,山雾愈发稀薄,恶狠狠道:“你们到底想干嘛?”
“你小子,不老实。”玉面书生说道。
李柯哭丧着脸,说道:“令牌丢了不说,还被你们捶了一路,真够倒霉的!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
“像你这般狡猾,难说没有后手。”玉面书生诈道,“紫色令牌拢共就十枚,镐京世家那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时浩和叶轻舞联手,还带了那些个扈从,等闲三五人是绝对抢不过他们的。”
“我认栽!”李柯举起双手,“带你们找令牌可以,但要遇到时浩那家伙,你们得优先保证我不会被他吊起来打。”
“什么意思?”李观鱼问道。
“别问,快走。”李柯说道。
李观鱼和玉面书生蒙在鼓里,可暗处观察的简溪和沈川却是看得分明。
时浩和叶轻舞联手方能压制那树妖,费尽心思抢回紫色令牌,时浩脸都紫了。
“假的?”叶轻舞眼见时浩抓握令牌的那只手都被染上紫色,眉头一拧,难以置信道:“那家伙竟敢耍我们?”
时浩看着手里显露出青色的令牌,只觉脑门青筋都暴了起来。
“好一个偷梁换柱!”时浩咬牙切齿道,“我看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戏演得倒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试炼场深处。
白泽找到那名血影楼安插进来参加山门大会的少年,随手布下一道屏障,隔绝这方天地,单刀直入道:“想来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回禀代楼主,儒家那位新晋‘圣人’日前已抵达燕国地界。”那少年躬身说道,“似乎是要滞留一段时日。”
知晓了老秀才的行踪,白泽微微颔首,记下眼前少年的模样,说道:“此间事了,我会安排你进我坐忘峰。红鸾派你来,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些许小道,代楼主抬举小人了。”那少年说道,“倒是有一事,临行前季老托我请求代楼主。”
“且说便是。”白泽说道。
“季老说,年初舒窈小姐初露锋芒,应当对剑道相亲。”那少年说道,“想拜托代楼主为舒窈小姐剑道启蒙。”
白泽想起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我会记在心上。”
择日不如撞日,白泽当即心神传音,责令木行化身亲往红鸾那里去一趟。
左右大局已定,此时离开也不妨事。
思虑间,数道气息迅速往这里逼近,白泽略一凝神,便知是李观鱼几人。
倒是碰巧。
白泽心生考量之意,旋即以埋藏在此方地界的紫色令牌为根基,布下一座幻阵,打算亲自出手看一看几人的根底。
与此同时,白泽分出一粒心神,远游而去,直出天柱峰,径自往南。
心神远游,端是风驰电掣,须臾间横跨千山万水,抵达燕国地界。
北地小镇小破酒馆。
老秀才风尘仆仆,面容却是矍铄,于临窗矮桌独饮,就两碟小菜,觉察到白泽的心神气机疾驰而来,微微一笑,说道:“白剑仙,仗剑堵天门的滋味,如何啊?”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在荀彧面前落座。
白泽的那一粒心神化形人身,衣着朴素,淡然道:“先生这称谓,眼下晚辈可担当不起。至于堵天门的滋味如何,只能说仰仗剑仙和剑子的通天杀力,侥幸活命。”
“你当真是北境的天命之子。”荀彧说道,深邃眸光落在白泽身上,“端是惊世骇俗。”
“先生相信所谓‘天命’?”白泽问道。
“五百年大运,当有圣人出。”荀彧叹息道,“道门中人,不是更精通术数之法?”
“或许如此。”白泽说道,“先生南下前往稷下学宫,想来已有整顿学宫之法。今日晚辈叨扰,倒是想请教一二,如今北境之格局,儒学北上,先生不怕儒道两家因此生出事端?”
“青阳子,非是老夫托大。”老秀才说道,“以此投名,欺压三山。北境祸乱方才落幕,可仍是暗流汹涌,并非天下太平。你既要往中州去,鬼门关那里又是如此局势,终究要有人顶替夫子,肩挑大运前的灾变,不是吗?”
“先生似乎话里有话,不妨直说。”白泽说道。
“你将承影留在鬼门关,以仙剑云海坐镇这方天地,便以为可以万无一失?”老秀才说道,“夫子之死,只是将‘魔神’的躯体留在了天外。祂的意志,已经降临到了这人间。”
白泽正襟危坐,面容严峻。
“魔神种子?”白泽问道,“这般说来,夫子岂不是白白舍了性命?”
“天地壁垒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秀才说道,“况且九州天下有圣人禹留下的九鼎。那魔神失了躯体,意志降临,最多也就是孕育出鬼婴魔胎。”
说着,老秀才指了指天,“那里绝不能再出事端。纯阳子剑开关山一事,青阳子,你太大意了。”
“如今已万无一失。”白泽说道,“仙剑云海已被我埋入一粒心神。仙剑一动,我便知晓。若非杀力碾压,无我默许,没人能提起云海。”
老秀才微微颔首。
“先生所说的‘鬼婴魔胎’,莫非是推算出来的?”白泽问道。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你对九州江湖的秘辛知晓不多,不清楚也是寻常。纵观漫长岁月,你以为那魔神是头一回想要降临人间吗?”
白泽想到什么,寒声道:“往昔大能,竟不能将魔神灭杀?”
“休说此等存在。”老秀才沉声道,“便是龙虎山历代天师所斩的化外天魔,哪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
白泽思绪翻涌,说道:“以先生的手段,算不到那鬼婴魔胎所在?何不将厄难斩在源头?”
“青阳子,你可能推算老夫的运数?”老秀才问道。
白泽凝眸。
“老夫连你的因果都难以推断,倒是能算出魔神意志所孕育出的鬼婴魔胎?”老秀才说道,“此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忧。魔神选择北境降临,那魔胎必然出不了北境。如今北境有三位剑仙存在,它要是有种,大可以出世,赌一把会不会被直接砍死。”
“看来先生北上,北海那位还是懂事理的。”白泽说道,“可说到底,先生此举,无异于和三山正面硬干。晚辈在三山的确有一定的话语权,可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先生不怕大周国师,陡然暴毙,以至于功亏一篑?”
“他死不了。”老秀才微微一笑,“儒学能北上,道法自然也能南来。况且国师死了,燕国复兴一事,还有谁能推动?青阳子,你是明白人。有些事夫子身不由己,他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与他不同。道法不足以治人心。乱世便是那鬼婴魔胎的温床。”
“旷世之战已经落下帷幕,想来三教也应该再启一场法会,重定北境格局,不是吗?白剑仙。”荀彧说道。
“既然如此,择地不如撞地。”白泽说道,“三教法会,就在此地召开。”
“甚好。”老秀才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