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王建已经立了太子,我们军中士兵也休养好了,现在还不发动进攻?”
面对满脸激动的王承班,刘知俊依然神色如常,“王将军稍安勿躁,不妨再等一等,时机还未到!”
“刘将军,我怎么能不急啊,这都等了快半年了,王建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四万人了!”
刘知俊满不在乎,“四万人有一半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只怕兵器铠甲都未配齐,新兵越多士气越低,不足为虑!”
王承班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我们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知俊笑着道:“卑谬暗流涌动,王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能过不了春节就会大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卑谬,所以没必要白白牺牲将士性命!”
王承班面露惊讶,“刘将军的意思是王建活不过春节?”
“王建的病情反反复复,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必朝中的那些大臣已经开始站队了,王宗杰的死就是争斗的结果。”
“王宗衍虽被立为太子,可毕竟年幼懦弱,你认为跟随王建出生入死的老臣老将会怎么办?”
王承班眉头紧皱,仔细想了想说道:“有野心的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将王宗衍当做傀儡,也有人会弃暗投明归顺唐廷。”
刘知俊颔首道:“所以我们只需要等着就行,用不了多久卑谬自乱!你与王元膺的任务就是趁机劝降更多的人。”
王承班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将军,对于归顺之人朝廷能给出什么条件?”
“对于真心归顺之人,朝廷定不会亏待,王建的实力连一方诸侯都算不上,其麾下之人想要保留原有品级肯定不可能,最多按照省级官员对待,不过若有功劳可加官进爵,土地、财物也会依其功绩赏赐,若有家眷也可一并妥善安置。”
王承班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必会有不少人愿意归降,只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恐怕没那么容易被说动。”
刘知俊冷笑一声,“他们并非铁板一块,王建一死内部争斗必起,我们可暗中派人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再许以重利,不愁他们不反,他们若看清局势,自会明白何去何从。”
“若是开战之前还未归顺者只能按照俘虏对待!”
王承班抱拳领命,“末将明白,定不辜负将军所托!”
卑谬王宫,听完亲信汇报的王建脸色晦暗不明。
“你是说此事跟贤妃有关?”
亲信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几个怀疑对象都与贤妃的亲信有过交集,关键人物周太医意外溺水,负责信王饮食的婢女失踪,所以目前并没有确凿证据是徐贤妃所为。”
王建不傻,即便没有人证物证,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信王的死与贤妃脱不了干系。
他心中恨意翻涌,徐贤妃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让自己儿子上位,毒害信王。
可如今局势复杂,朝中党争激烈,若此时处置贤妃,必会引发更大动荡。
他强压怒火,对亲信说道:“此事莫要声张,继续暗中查探,留意朝中大臣的动向,尤其是那些手握重兵将领的心思。”
“臣遵命!”
王建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从病榻上坐起身来,脚步显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采取行动稳定当前的局势。
“你马上召各部侍郎来见朕!”
大臣们匆匆赶到寝殿,看到王建苍白而憔悴的面容,都不禁心中一紧。
王建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年幼且生性仁慈软弱,朕其实并不看好,弃长立幼只是不想违背群臣的请求。”
“如果将来太子无法担当大任,诸位可以从其他几位皇子中挑选合适的人来辅佐。”
“太子可另行安置,不要伤他性命。”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贤妃和她的弟弟.....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兵权或干预朝政。”
大臣们脸上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面露忧虑之色,显然是在为太子的未来以及局势而担忧,有的则眼神闪烁,似乎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一位老臣颤巍巍说道:“陛下请放心,臣等必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确保大汉江山的安稳。”
王建微微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唐廷对我们虎视眈眈,刘知俊正等着我们内乱,诸位千万不可自乱阵脚,一定要团结一致共同应对眼前的困难,否则谁都没有好下场!”
兵部侍郎马弘益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整顿军备,增强我军实力,以防唐廷来犯。”
王建叹了口气,“以我们的财力只能招募两万兵马,新兵众多会影响战力。”
“可是三四万兵马如何挡得住唐军?”
王建沉默了片刻,无奈说道:“眼下只能如此,唐军半年多不敢进攻,想必也有所顾虑,诸位不必担心,下去好好准备吧。”
“臣告退!”众臣纷纷告辞离开。
还没走多远,马弘益又被内侍叫了回去。
王建缓了缓,语气虚弱的说道:“弘益,你是宗仁的舅舅,若挡不住唐军,你便带他离开乘船向北。”
马弘益满脸不可思议,“陛下是让臣带着宗仁北上?”
王建叹息一声,“朕怕是时日无多了,卑谬很难守住,必须要留条后路。”
“可是向北能去哪里?”
“根据唐人提供的世界地图,北上千里再向西还有广阔疆域,若卑谬保不住,你便带着宗仁他们隐姓埋名,抢占一两座城池做个一方诸侯即可,不必再与唐廷争斗。”
马弘益一脸担忧,“我们跑到卑谬唐廷都不肯放弃,继续逃亡的话有用吗?”
王建愣了愣,“人力有穷尽之时,唐廷不可能无限扩张,只要你们小心行事,隐姓埋名,在那片广阔疆域立足并非不可能。”
“陛下为何不趁着唐军还未进攻一同撤离?”
王建苦笑道:“朕现在的身体恐怕走不了多远就死在路上了,朕要留下来与唐军斗一斗,只有朕死了,唐廷才可能放弃追击。”
马弘益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抱拳领命:“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宗仁。”
王建欣慰地点点头,“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马弘益退出后,王建靠在榻上眼神黯淡。
自己的安排只是无奈之举,但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一线生机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