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罗富沙(马六甲),三佛齐王国的一个重要港口,控制诸蕃水道之要冲,一支由二十五艘商船和两艘战船组成的船队缓缓靠岸。
在码头的不远处,十几艘大小战船整齐地停靠在那里,码头上的士兵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丁宇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转身对身旁的商务署贸易司司丞陈焕说道:“陈司丞,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恐怕是出事了。”
陈焕眉头微皱,凝视着那些战船和士兵,若有所思:“三佛齐最近确实不太安宁,也许是因为局势紧张而实行了戒严,我们只是来办理商务事宜,他们应该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丁宇恒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大唐远在千里之外,我们这次带来的兵力只有一个营,还是小心谨慎为好,我还是亲自陪你过去吧。”
陈焕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必了,你留在这里坐镇指挥,以防万一,我速去速回,我身为大唐使者,他们内部就算有什么仇怨,也不敢轻易得罪我们。”
丁宇恒见陈焕态度如此坚决,便不再坚持,对身旁的一名小将吩咐道:“你带一队士兵护送陈司丞前往,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小将立刻应道:“都尉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陈司丞!”
陈焕没有拒绝丁宇恒的安排,带着几名官员在五十名士兵的护卫下前往关税部门。
一进关税衙门,陈焕便觉察到不对,这里竟然有几十名士兵把守,税务官也换了人。
陈焕上前表明身份和来意,递上商品清单。
新税务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唐使者远道而来,本应优待,只是如今三佛齐局势有变,关税需重新核定。”
陈焕心中暗惊,正色道:“我大唐与三佛齐向来交好,贸易也有旧例可循,岂容随意更改?”
税务官面对陈焕的质问,毫无波澜,仿佛这只是一桩再平常不过的公务。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挺直了背脊,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还望陈司丞能够理解,就在五日之前,国王颁布了一道新的旨意,关税需要相应地提高一些。”
陈焕闻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哦?那你们打算将关税提高到多少?”
税务官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细色十取四,粗色十五取五。”
陈焕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这怎么可能!在我朝细色不过是十取其一,粗色也才十五取一而已,你们竟然要收取如此之高的税费,这和直接抢劫又有什么区别?”
税务官异常镇定,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陈司丞请勿动怒,上个月我国遭受了一场罕见的大风袭击,沿岸许多城镇都遭受了严重的损失。”
“为了赈济那些受灾的百姓,朝廷已经将国库掏空,这个月官府和军队的俸禄都难以发放,提高关税实在是迫不得已!”
陈焕脸色阴沉,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贵国遭遇不幸我深表同情,但是你们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这根本就是一种抢劫行为!”
税务官面露不悦,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陈司丞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妥当了!如何征收关税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要不要从此经过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陈焕冷笑一声,“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等远渡重洋而来,本是带着诚意与贵国通商,若你们如此行事,日后谁还愿与贵国交易?”
“陈司丞莫恼!我们提高关税,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提高商品价格,实际不会有太大损失。”
“这是两码事,我一路途经多个国家,最多不过细色十取二,粗色十五取三,你们如此做法着实有些过分。”
税务官有些不耐烦,“陈司丞,话我已经说过了,既然已经停靠码头,交不交税由不得你们!”
“看在你们是大唐商队的份上,要么细色十取二,粗色十五取三后远路返回,要么就按照新的法令缴税后通行。”
陈焕沉着脸道:“你们如此行事,不怕我大唐怪罪?”
税务官不屑地笑了笑,“大唐又如何?远在千里之外,还能为了关税兴师动众不成?再说我们有数万勇士,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陈焕强忍着怒气道:“这么高的税收我不认同,我要面见你们国王。”
税务官摇头,“此地距离王都一千余里,来回需要十余日,你们这么多商船堵在港口让其他商队如何进港?”
“这是没得商量了?”
“陈司丞,这是国家法令一视同仁,岂能商量?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是退回去绕路还是缴税通过。”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啊!真当我大唐好欺负?”
税务官冷哼道:“陈司丞,这里不是大唐,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陈焕打量了税务官一眼,心中暗忖:一个小小税务官哪来的胆子说这种话,看来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他不再与税务官争论,转身走出衙门。
税务官目送着陈焕离开,连忙转身快步走向后院。
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石凳上,细细品味着杯中的香茗。
在他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如青松般笔直地站立着,面沉似水不怒自威。
青年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赞叹道:“大唐的东西果然与众不同,几片普通的叶子竟然也能卖出如此天价!”
税务官赶忙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三王子,属下已经与唐使交涉过了,他们对新制定的关税十分不满。”
三王子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不满又能怎样?这是我们的地盘,想从这里经过就必须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一旁的将领眉头微皱,出言提醒道:“三王子,大唐国力强盛,我们如此贸然地提高关税,恐怕会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王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怕什么?大唐离我们数千里之遥,就算他们心中有怨气又能奈我何?”
“大唐商队有战舰护航,末将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哼!在我们的地盘他们若是敢先动手就不要客气,我们有数万勇士难道还会惧怕他们不成?”
税务官在一旁附和道:“三王子英明,大唐那些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