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再见”这个词满是遗憾,却又充满希望。
内心再强大一点,就不会听风是雨。知道的事再多一点,就不会人云亦云。世间万物,都在矛盾中生存,制定规则的人也不得不遵守游戏法则!
暮吟凝神静立,剑冢深处阴风呜咽,如泣如诉。
她终于看到了插在祭台上的那柄剑,青石祭台历经千年风霜,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却始终未碎。
剑身通体乌黑,似墨玉雕琢,却又泛着冷铁的光泽。剑柄缠着早已褪色的朱红丝绦,在暮色中微微摇曳,仿佛一缕未散的魂。传说中这柄剑曾饮尽万人血,斩断过山河。如今它静静立在此处,剑锋没入石台三寸,周遭竟无半点锈迹。
晚风掠过时,剑刃发出极轻的嗡鸣,像是沉睡的龙在低吟。
祭台四周散落着斑驳的铜铃与龟甲,卦纹早已模糊难辨。唯有剑下压着半片竹简,墨迹如新:“非天命不可拔”。她凝视着这行小篆,忽然想起师父临终时枯槁的手指向北方——正是这座湮没在荒草中的剑冢。
远处传来鸦群惊飞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握住剑柄的刹那,整座祭台突然泛起幽蓝的符文。那些早已风化的刻痕次第亮起,如同星斗连缀成河。
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握住了一段凝固的月光。
剑身开始震颤,祭坛四周的沙砾无风自动。她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畔絮语,有金戈铁马的铿锵,有垂死者的叹息,还有某种更为古老的、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当最后一道符文爬上她的手腕时,乌云骤然撕裂。
一束天光笔直地落在剑锷上,照出柄端那个被血沁透的“斩“字。
指尖轻抚过斑驳的剑身,忽觉一阵刺骨寒意渗入骨髓,耳畔隐约响起女子凄厉的哀鸣。
那声音交织着不甘与怨恨,在幽暗的冢穴中久久回荡。
“原来如此……”她轻叹一声,衣袖拂过祭台,袖中符纸无风自动。
这些被封印的亡魂,因执念太深而无法超脱,化作怨气缠绕剑身。姐妹俩的魂魄在此徘徊不去,唯有化解她们心中执念,方能取得太虚剑。
暮吟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掌心画下往生咒。她缓步走向剑冢中央,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金色莲纹。阴风骤然大作,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剑影中若隐若现,血色罗裙无风自动,青丝飞舞间露出惨白的面容。
“尘归尘,土归土!”暮吟清喝一声,掌中金光大盛。那对姐妹魂魄发出尖锐的嘶吼,剑冢内万剑齐鸣。就在此时,她腰间玉佩突然迸发清光,映照出姐妹生前的记忆碎片——原来她们生前得太虚剑庇佑,却终究没有躲过命运的捉弄,执念不散只为守剑。
暮吟心念电转,当即立下誓言:“我以上古神灵之名起誓,必以太虚剑诛尽奸邪,为二位讨回公道!“话音未落,剑冢内怨气渐消,姐妹魂魄化作点点荧光,绕着太虚剑盘旋三周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阴霾尽散时,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自冢心缓缓升起,剑身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暮吟恭敬行礼,双手接过太虚剑的刹那,忽闻天际传来清越剑鸣,似是在回应这迟来百年的承诺。
暮吟指尖轻抚剑身,太虚剑顿时发出清越的颤鸣,剑锋上流转的月华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抬首望向天际,只见云层间隐现一道素白身影,衣袂翻飞间似有万千剑气缭绕。
“百年未见,剑魄犹存。”暮吟低声轻叹,手中长剑似有所感,竟自行脱鞘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素白身影伸手一握,太虚剑便稳稳落入其掌中。刹那间天地为之一静,唯有剑气纵横,在云海间勾勒出玄奥轨迹。
远处山巅忽现七道身影,皆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嗡鸣不止。为首者冷笑道:“太虚现世,果然引来了守剑人。”话音未落,七柄长剑已同时出鞘,剑锋所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暮吟广袖轻拂,袖中暗藏的十二枚玉简应声而碎。
地面突然浮现出繁复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恰好将七名剑客困在阵中。她负手而立,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太虚择主,自有天意。诸位若执意强求,不妨先破这璇玑阵。”
剑客墨蓝色的碎发被风吹乱,却添了几分不羁。
暮吟话音未落,璇玑阵中骤然亮起万千星芒,如银河倾泻而下,将方圆百丈尽数笼罩。阵中符文流转,似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明灭生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剑客嘴角微扬,手中长剑铮然出鞘,剑身泛起幽蓝寒光。他踏前一步,剑锋直指阵眼:“区区璇玑阵,也敢阻挠我等?”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残影,剑光如龙,直刺阵心。
其余六人立刻配合首领,结成剑阵,剑气幻化出一颗六芒星,六人分别立足于星芒的尖端。
阵中星芒骤然大盛,化作无数光刃迎面袭来。剑客手腕轻转,剑锋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竟将光刃尽数斩碎。他身形不停,剑势愈发凌厉,每一步踏出都似有星辰在脚下破碎。
暮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指诀变换间,阵中星芒突然凝聚成九道锁链,如蛟龙般缠绕而上。剑客长啸一声,剑锋上突然迸发出耀目蓝焰,竟是将锁链寸寸熔断。
就在此时,天边传来一声清越凤鸣。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赤色凤凰破云而来,羽翼展开遮天蔽日。凤凰背上,一袭白衣的少女手持玉笛,笛声悠扬间,璇玑阵竟开始微微震颤。
暮吟神色终于凝重:“凤鸣九天...没想到连栖霞谷也...”话音未落,阵中星芒突然紊乱,整个璇玑阵开始剧烈摇晃。剑客抓住时机,剑锋所指之处,阵纹寸寸崩裂。
白衣少女飘然而下,玉笛轻点阵眼。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璇玑阵应声而破。
漫天星芒如雨散落,映照得所有人身影如梦似幻。
暮吟长叹一声,衣袖轻挥间,一卷玉简自袖中飞出:“太虚择主,果然天意难违。”玉简在空中展开,散发出柔和光芒,将三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