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难存亡之秋,这位昭武皇帝愿意退让一步,罢兵言和,实乃天下之大幸,三教祖庭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教祖庭对视一眼,飞身而起,在王座前十丈止步。
“陛下!”
天下文宗看着眼前满是漠然神色昭武皇帝,恍惚间,只觉得这位昭武皇帝格外陌生。
从前,不管这位年轻帝王递剑如何凶狠,待人待物,总是随和,教人如沐春风。此刻,这位昭武皇帝不苟言笑,犹如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到底是不同了。
纵然这位年轻帝王还穿着金丝绣边的黑色帝袍,守住了真我,以大魏皇帝自居。
天下文宗实在好奇,这位年轻帝究竟是什么时候入魔的?也许是他暗中授意大魏铁骑屠戮无辜苍生的时候,又或许是更早一些。
往事不可追!
这位年轻帝王做了魔修,魔修就是魔修,骨血都是冷的,天下苍生在他眼里,就是猪狗蝼蚁。
今日,这位年轻帝王还有真我,愿意为天下苍生谋,可将来呢?那一日,等这位年轻帝王失去了真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挥起屠刀,将他曾经庇护过的天下苍生屠戮干净。
云荒妖族是近忧,这位年轻帝王是远虑,都是三教祖庭的心腹大患、死生大敌。
三教祖庭大败亏输?
三教祖庭屹立九州天下,千年长盛不衰,底蕴之深,岂止简简单单的几件重器、几个天人境大修士?
即便这位年轻帝王入了魔,跻身至强序列,三教祖庭底牌尽出时候,仍有极大可能将这位年轻帝王镇杀当场!
只是如此一来,三教祖庭就再无余力来应付云荒妖族如火如荼的攻势了。
“等收拾了云荒妖族,再来与这位昭武皇帝清算旧帐。总而言之,天底下就不该魔修,更不该有一位天人境魔修。”
三教祖庭不约而同的想道。
“休战一事,甚合吾意!”
道门魁首施展了禁忌秘术,不久以后,就要失去所有杀力。他想趁着还有些许气力,为九州天下尽最后一分心力,没有功夫弯弯绕绕,所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陈年旧事,我等不会重蹈覆辙。我三教祖庭修士、山上宗门修士立刻动身南下界关,与大魏铁骑联手抵御妖族,妖族不退,死不归乡。”
道门魁首话锋陡转,“不过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
然后,天下文宗开始条件,“其一,三教祖庭要在东荒、南域两域传道,建立书院、道观、寺庙,且不受大魏王朝管辖。其二,大魏王朝需要销毁大魏山上修士蹀谱,许其自由。其三,龙凤两族需要迁至中州,受三教祖庭辖制,深海妖族需要重归大海,没有三教祖庭的允许,不可踏入九州天下,而南域妖族则可滞东荒、南域,由大魏王调遣。”
大魏王朝一国两域,上下一心,唯这位年轻帝王马首是瞻,一旦运转起来,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战争机器。
三教祖庭已经见识过其恐怖可怕之处,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这看似简单的三个条件,都有深谋远虑在里面。
三教祖庭传道、山上宗门自立,便是要大魏王朝人心离散,有力使不到一处来。
万年以前,真龙真凤率先起事,将两座天下从远古神灵手中解放出来,是这片天地的恩主。真龙真凤既死,这份遗泽就要落到龙族两族头上,其立足之处,风调雨顺,河海清明,天缘造化,接踵而来,三教祖庭自然不会让大魏王朝得了这份好处。
在大魏王朝,这位年轻帝王一言九鼎,诸多权柄也都被颜沉鱼、耶律观音奴等人攥在手中。但不可否认的是,接连数场问剑以后,大魏修士死伤无数,到了今日,大魏王朝十有六七的战力都来自深海妖族。没了深海妖族,大魏王朝就是一只瘸了忒的老虎,虽然还有爪牙,却也难复今日气势。
事实上,三教祖庭最想要的,其实是南域。
不过,三教魁首深知大魏王朝寸土不让的祖宗法,不敢提出来罢了。
这位年轻帝王要是真的疯起来,未必不敢和三教祖庭拼个两败俱伤,让云荒妖族捡了天大便宜。
“大魏山上修士侵占我西漠半域,掠夺无数财货,最可恨的是,毁我佛堂,打碎金身无数,其罪滔天,罄竹难书。”
见陆玄楼没有言语,佛门明尊得寸进尺,“大魏山上修士必须归还从西漠抢夺的财货,替我佛门重建被毁寺庙,重塑佛陀金身。”
割地赔款?
道门魁首和天下文宗看着咄咄逼人的佛门明尊,忍不住皱起眉头。
真以为这位年轻帝王是泥捏的脾气,不敢发疯?
“说完了?”
就在这时,陆玄楼直了直身躯,王座缓缓向上数十丈,居高临下俯视三教魁首,问道:“见朕不跪,可知是死罪?”
三教魁首顿时错愕,不知这位年轻帝王为何有这般言语?
天下文宗的心脏猛都一缩,沉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休战,罢兵?朕几时有过这等言语?”
陆玄楼漠然说道:“大魏铁骑南下界关,一来是朕已决议同云荒妖开战,二来是朕觉得朕可以宰掉你们所有人。”
陆玄楼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清楚楚的传到在场所有修士的耳朵中。
整片天地骤然暗静,风声都响亮起来,然后是一阵嘈杂的喧嚣声。
“陆玄楼,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道门魁首怒喝道:“你当真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
“陛下,这不是赌气的时候!”天下文宗退让道:“此前三个条件,陛下若是不闹,我们可以再谈。”
“朕不动手,帝无就会先动手,所以,朕没有功夫陪你们扯皮,也不想同你们讲道理。”
陆玄楼曲指轻弹,凶剑元屠发出一声嘹亮剑鸣,无穷无尽的暴戾杀意缓缓铺荡开来。
“先前,朕留凶剑于此,又自大虞王都缓行,便是给足诸位时间,思忖何去何从。”
陆玄楼自王座起身,目光轻移,掠过下方修士,定格在教魁首身上,“一念之间,两字生死。那么朕现在问问三位,是要写个“降”字,还是说个“战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