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如锐利的剑锋,硬生生刺破厚重的云层。
将天际晕染出一抹淡淡的金黄。
此时,肖晨缓缓抬起手。
轻轻推开了那扇位于老旧小区入口处、早已锈迹斑斑且吱呀作响的铁门。
那扇门仿佛是岁月长河中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每一次开合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门刚一打开,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味与垃圾站酸腐气息的刺鼻味道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肖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那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住一只苍蝇。
他随意地抬了抬手,将肩上那个已经磨得发白的帆布包往上提了提。
那帆布包就像他忠实的伙伴,陪伴他走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如今却已显得有些破旧不堪。
他的鞋底踏在台阶上,昨夜的积水还未完全干涸。
每走一步,都能溅起几点泥星子。
那些泥星子如同调皮的小精灵,在空中短暂地飞舞后,便纷纷落在他那条洗得褪色的牛仔裤上。
晕开了一片片深色的斑点,仿佛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独特印记。
这个老旧小区,是他刻意挑选的伪装之地。
他深知,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他不想让别人轻易知晓自己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这里破败的景象、杂乱的环境,就像一层天然的保护色,将他完美地隐藏起来。
每天,他都会像往常一样回到这里,然后运用一种别人根本觉察不到的方法,悄无声息地返回那座豪华的别墅。
他的目光缓缓向前延伸,在视线的尽头,一辆锃亮的宾利慕尚静静地停在梧桐树下。
那车身光滑如镜,镀铬装饰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奢华存在。
它与周围斑驳的居民楼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掉进了一堆破旧的瓦砾之中。
车身的表面倒映着墙上剥落的涂料,那些斑驳的痕迹在车身的映衬下,宛如一幅扭曲而怪异的抽象画,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小区的沧桑与落寞。
车旁,站着一位身着白色真丝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那栗色的卷发如波浪般垂落在肩膀上,被一枚精致的珍珠发卡优雅地别在耳后。
在阳光的映照下,珍珠散发着柔和而温润的光泽。
她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随着她来回踱步的动作,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
她不时地低下头,焦急地看着手表,那红色的高跟鞋在地上来回划动,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月牙形痕迹,就像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内心写照。
尽管她妆容精致,但那眉宇间透露出的焦急神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嘿,你看那富婆,来咱们这儿干吗?”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大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身旁的同伴努了努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与调侃。
在他身旁的石桌上,散落着半包廉价香烟,那皱巴巴的烟盒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旁边还放着几个皱巴巴的啤酒罐,像是被随意丢弃的时光碎片。
“嘿哟,肯定是走错路咯!”一位穿着宽松背心的大爷,手里慢悠悠地摇着一把蒲扇。
那蒲扇扇面上“居委会先进个人”几个金字,历经岁月的摩挲,早已模糊得不成样子,就像被时光偷偷抹去了曾经的荣耀。
大爷扯着嗓子嗤笑,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声挤成了一团。
“开这种豪车的主儿,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哪能看得上咱们这破破烂烂的地儿哟!要我说啊,没准儿是来给哪个一夜暴富的暴发户送钱的。现在的小姑娘啊,一个个都想着走捷径,傍大款……”
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脑袋也跟着晃悠起来,那模样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虚荣与浮躁。
周围几个围观的大妈,原本正坐在小板凳上择着菜,听到大爷这话,也跟着啧啧叹气。
手里的择菜动作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复杂的神色,有对那女子的好奇,也有对当下社会风气的不满。
二楼的阳台上,晾衣绳上的几件旧t恤被微风轻轻吹动,像是在跳着一支慵懒的舞蹈。
不知谁家的收音机正播放着早间新闻,那略带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荡在空气中。
与楼下大爷大妈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肖晨刚要抬脚迈步,突然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脚步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了那女子手中握着的玉坠,那玉坠的轮廓,分明就是他前日在古玩市场见过的明代羊脂玉。
当时,他在古玩市场里闲逛,一眼就被那玉坠温润的光泽所吸引,忍不住隔着玻璃多看了两眼。
可那摊主却一脸嫌弃,扯着嗓子斥责他:“穷鬼别挡道,买不起就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那声音,至今还在他耳边回响。
此刻,那玉坠在女子的指间轻轻晃动,温润的光泽与她焦急的神情形成了奇异的反差,仿佛这玉坠承载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心中一动,上前两步,沉声道:“你们都猜错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起了一圈圈涟漪。
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量着这个穿着褪色布衣、脚蹬老布鞋的年轻人。
那鸭舌帽大叔斜睨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与嘲讽,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哟呵,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还在这儿装起懂行的人来了,你懂车还是懂女人啊?”
他身旁几个中年男人也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刺耳又难听,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仿佛在嘲笑肖晨的不自量力。
“我不懂什么豪车名表,也不懂你们眼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但我知道,她在等我。”
肖晨语调平静得如同深潭里的水,没有一丝波澜,可他的目光却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女子的脸上,仿佛要把她此刻的神情都刻进心里。
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修理灶台时沾上的一些洗不掉的黑油,黑乎乎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与眼前这奢华的场景格格不入,就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