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确是起来了,面对周围之人的道贺,盛紘高兴之余心中有些惶恐和茫然,惶恐是因为前些日子他因为如兰的婚事和葳蕤轩母女两人闹了个天翻地覆,茫然的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个最不起眼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可如今想来,在如兰眼中,或许他这个父亲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盛紘和葳蕤轩那母女两人闹翻是因为他想把如兰许配给文炎敬,原因也很简单,如今华兰和墨兰都嫁到了勋爵人家,明兰的婚事有老太太做主,他插不上手,也就只剩下如兰的婚事他能掺和掺和。
之所以想把如兰嫁给文炎敬是因为盛紘自诩是清流人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让女儿都高嫁呢?如此岂不是会被人说攀附权贵,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清流名声,盛紘就想把如兰许给文炎敬。
这事儿当然遭到了大娘子的极力反对,王若弗甚至对盛紘说要是敢定下如兰和文炎敬的婚事,她就和盛紘和离。如兰也直言自己有了心仪之人,绝不会嫁给文炎敬。盛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他当场给了如兰一巴掌。
“不知廉耻的东西,活该打死了省事儿!”这是盛紘打完如兰后说的话。
“父亲,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是四姐姐,您还会这样对她吗?”这个问题是上辈子的如兰最大的疑问。
盛紘没有回答如兰的问题,因为无法回答,他知道,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墨兰,他不会打墨兰,“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儿,少攀扯你的姐妹们。”
“父亲不回答女儿心中也有数,父亲不会打四姐姐,哪怕四姐姐和梁家六郎都那那样了父亲也没动过四姐姐一根指头,可如今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自己有了心上人,父亲就想打死我。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比不上大姐姐和二哥哥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了四姐姐和三哥哥惹父亲疼爱,小六因为祖母的缘故父亲也会多问两句,长松因为是男孩子父亲也会培养,可是我呢?父亲,除了这次的婚事,父亲可有任何时候想起过我?”这些话是原身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她和墨兰针尖对麦芒那么些年,何尝不是为了引起父亲的关注与关心呢?
盛紘看着如兰的眼神许久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疼爱这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没有其他的孩子重要罢了,盛紘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葳蕤轩。
如兰知道,盛紘不是个恶人,他说打死如兰也只是说说而已,也不会真的打死如兰。盛紘这个人无论是对盛氏一族还是对孩子,他都算尽心,只是五个指头有长短,他那颗慈父之心几乎没有在如兰身上体现过。无论是现在的如兰还是上一世的如兰,都能明显的感受到盛紘的偏心,所以如兰理解盛紘,却不会原谅盛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借口,加害者都不能要求受害者原谅他。
不久后的早朝,盛如兰和盛长松一起来到大殿之上,二人皆是一身大红色的朝服,并排走进来的时候,无论是步伐还是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相似,朝臣们看到这样的姐弟二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四个大字,权倾朝野。
站在后排的盛紘看着这样一双儿女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不是没想过缓解和如兰之间的父女关系,甚至还找了盛长柏和盛长松去做说客,不过这俩儿子都拒绝了。
盛长柏倒是想去做这个说客,可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并不待见他,若换做是别的兄弟姐妹,盛长松或许还能用家族以及长兄的身份压一压对方,可那个人是如兰,说白了,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别说是他了,就连华兰在如兰那儿都没什么脸面。更何况他之前还因为海朝云和如兰闹了一场,如今让他去劝如兰,只怕会被如兰直接打出来。
盛长柏对自己的境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和如兰之间也就仅剩下那一层面皮上的体面了,所以他根本不会去劝如兰,他可没忘记如兰曾经为了王若弗要把盛家和王家都赔进去的事儿,他敢保证,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去如兰跟前多说一句话,如兰不仅能把他打出来,还能想办法让他丢了官,这种冒险的事儿,盛长柏当然不会去做。
至于盛长松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偏心且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父亲和陪伴着自己长大的亲姐姐,还用得着选吗?他建功立业的目的是什么?可不是为了什么盛家崛起,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和母亲能活得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