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大乾皇宫。
乾景帝坐在养心殿案前,按照往日习惯打开了西北送来的密信。
看完第一封后,向来威严不喜怒于色的帝王都忍不住拍案而起,大笑道,“好啊好啊,朕就说萧彻那小子肯定能行的,现在萧定远已经病愈,萧忠那小子也回了军中,郝连常胜的头不日将会运回京都!”
“陛下,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啊,”一旁伺候的吴公公也笑眯眯地附和道。
“是啊,经此一事,西北至少可以平和十年,大型的战争都不会再有了,最多就是小摩擦罢了,朕甚是欣慰啊,”乾景帝龙颜大悦,直接开始拆第二封密信,看完后刚刚还满是喜色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吴德福,传朕指令,马上去把长姐请进宫里,不,”乾景帝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把驸马和郡主……瑶瑶也一起带过来吧。”
“是,陛下,”吴公公心中疑惑,但还是领命直接退下了。
……
萧府。
这边,洛倾瑶还在言笑晏晏地和萧家的女人们逗趣呢,就收到了皇帝舅舅让她即刻进宫的命令。
洛倾瑶心中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迎着长辈们满是担心的眼神,一路忐忑着进了皇宫。
刚进内殿,洛倾瑶便看到了已经等候着的母亲和父亲,连同龙椅上的皇帝舅舅,三个长辈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瑶瑶,你来了,你先看看朕手上这封信吧,”乾景帝看着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的外甥女,想到她才刚刚新婚,难免有些愧疚。
为什么皇舅舅脸上会出现这样的情绪,洛倾瑶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恭敬地接过信,直到那几行字映入眼帘时,她瞳孔紧缩,差点失态。
信纸上赫然写着短短的几句话。
然,萧彻被郝连亲卫疯狂追击,重伤,不慎跌落悬崖,至今下落未明。
“所以皇舅舅,萧彻他他……”洛倾瑶心乱如麻,她刚想说出口那个字,又猛然想到了999说的命定之人命硬的事。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有事!悬崖!悬崖,洛倾瑶疯狂思索着,什么样的情况下,人在掉落悬崖后还有可能活下来呢?
肯定不是纯石头,对,土?树?水!是水,洛倾瑶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刚想开口,就听到乾景帝又出声了。
“瑶瑶,萧彻,他目前……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你和他的婚事是朕同意的,你以后再嫁朕一定会给你挑个不输于他的好儿郎。”
到底是因他而起,乾景帝也不忍他年纪轻轻的外甥女就这么一直守寡。
“皇舅舅,瑶瑶觉得或许此事还有转机,”洛倾瑶整理好思绪,便开口道,“下落未明是否意味着并无尸体。”
“皇舅舅,瑶瑶不懂具体军情,想问您,萧彻坠下的那处悬崖是否有水源,又是否是水源的上游?
“若有此巧合,说不定萧彻并不是粉身碎骨,而是因随水流漂泊而失踪了。”
“这……”乾景帝目光一闪,瞬间就想到了狼青山还真就是处在赤水河的上游。
一向稳重的皇帝不禁有点懊恼,该死的萧定远,老匹夫一个,重伤把脑子都伤没了吗?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写出来,害得他堂堂天子,还在自家外甥女面前丢脸了。
(萧定远:请苍天,辨忠奸!密信就那么点纸,他不得挑最重要的写吗?他也没说小儿子死了啊?)
“你说的有理,朕这就派人……”乾景帝虽然有点迁怒,但还是想到了正事,不过他很快又转了话锋,“瑶瑶,朕可以告诉你,你的猜测都是对的,萧彻失踪那条河叫赤水河。”
“但朕想了想,朕派人去沿着赤水河搜寻这事不妥,一旦开始大肆找寻,便会向边关的敌人宣告萧彻的位置,他已然重伤,朕不可能再让他添上其余风险。”
“为今之计,朕也只能和你们一样,等着萧家人那边搜寻,然后给朕传信了。”
闻言,洛倾瑶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将军重伤这种情节总让她有股不祥的预感,她来不及仔细思索,连忙起身跪在了地上。
“皇舅舅,如果您这边有顾虑的话,可否提供少量精兵暗卫给瑶瑶,让瑶瑶亲自赶往边关,连同萧家人一起,秘密搜寻萧彻的下落。”
“这……”乾景帝眼底精光一闪,他第一时间到没有考虑别的,而是想利用她提出的办法和萧彻失踪这事做文章,看能不能掉出大半狄戎藏在西北的钉子。
不过,好歹是血脉亲缘稍微占了上风,乾景帝瞥了一眼瑶瑶亲父母不太好的脸色,才开口道,“长姐,驸马,你们怎么看?”
“臣和驸马都觉得可行,”皇帝都这么问出来了,就是同意了呗,安定长公主又不是什么政治不敏感的傻子,只能暗戳戳地瞪了一眼自家不省心的女儿。
“行,那就这么定了,瑶瑶啊,朕马上就给你拨一队亲兵,明处暗处都有,还有些细节朕和你母亲商量完后再告诉你,”乾景帝开口道。
“是,皇舅舅,瑶瑶就先告退了,”洛倾瑶掩去眼底的幽色,恭恭敬敬地行礼后,便起身离开了。
……
萧家。
在简单告知了长辈们具体情况后,洛倾瑶看她们脸上忧虑的神色,故作轻松道,“放心吧,祖母,娘,大嫂,二嫂,我一定会把夫君平安带回来的。”
这三十天的朝夕相处,她和萧家人的关系也愈发融洽了,最大的改变便是她们不会在疏离的称她为柔嘉或者郡主,而是称呼着她的小名,瑶瑶。
“可是,瑶瑶,你一个弱女子……”萧老夫人辈分最高,也是最先开口的,骤然得知小孙子出事的消息,她还来不及担心呢,又听到孙媳要只身前往西北,一时之间她愈发忧虑了。
“对啊,瑶瑶,西北苦寒,阿彻这事到底还是要让他们父子三人去解决,”萧夫人的语气里也满是担忧,她一方面又欣慰于这个小儿媳对儿子的情深义重,又觉得她要是有了什么闪失该多不好。
“对啊,对啊,瑶瑶,这事说到底还是打仗,咱们妇人家也没那么懂,不如……”
“是啊,瑶瑶,你就和我们一样,在家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
两个嫂子也开口相劝了,话里话外确实是为了她好。
洛倾瑶心里难免感动,她认真解释道,“我意已决,大家不用劝了。而且,此次前去西北,虽是秘密前往,但皇舅舅和娘亲给的侍卫并不少,而且都是高手,大家放心吧。”
“好吧,那祖母就不劝了,你啊你,”萧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真该让萧彻看看,他娶了你这么个能为了他奋不顾身的媳妇。”
“祖母,您就别打趣我了,您不都知道嘛,我……我也是……关心夫君,这是我应该做的,”洛倾瑶脸一红,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瞬间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倒是消去了不少刚刚的愁绪。
看着大家都放松了不少,洛倾瑶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了正事,“祖母,娘亲,还有大嫂二嫂,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带给家人的东西,我倒是可以方便带过去。”
“不过,也是因为秘密前往,所以东西不能多,最好是细心精巧的物件,好随身携带。”
萧家人对她很好,她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想稍微回她们一点。
古代通信时长太长,萧家女人们对家人的思念又太多,她也想当一回信鸽,尽可能缓解一下她们的忧虑。
“有的,有的,瑶瑶,”萧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她开口道,“我这就和瑛娘(大嫂安氏)、芸娘(二嫂李氏)准备,晚上和娘一起交给你。”
“好的,祖母,娘,你们和嫂子都不用太急,我明早才出发呢,咱们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实在不行,瑶瑶今晚宁愿不睡觉都要等你们的‘家书’!”
“你啊你,还说我们打趣你,看,我们都是跟你这个促狭鬼学的。”
房内的气氛又重新变得轻松了起来,温馨的气氛在屋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