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意识刚苏醒就懵逼了。
落日的余晖斜斜的打在地板上,给整个屋子镀上一层金黄。原本桌案上的竹简被扫落在地,而两位桌面清理大师正在隔空对峙。
这是什么情况?吴歌找到吴情了?两人怎么吵上了?叛逆期吗?还有二歌你也化生出来了?
胖爷错过了什么?
二歌慵懒的眉眼在看见他后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他,笑着问道:“你怎么只有灵魂过来了,肉身呢?”
胖子:“我还想问你呢!”
二歌“哦”了一声,笃定道:“肯定是你体积太大了,肉身只能办托运,还在路上。”
“…………”胖子送她个白眼,转头又问大歌,“这怎么回事,他俩怎么还吵起来了?”
大歌看了看战火中的两人,一个双手扶着桌案,眉头紧锁;一个抱臂而立,冰晶一样的蓝色瞳孔泛着冷光,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简单来说,就是吴歌知道了吴情提她去守青铜门的事,炸毛了。
胖子疑惑:“人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主人从长白山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昏迷了十天才醒,自身灵场乱的一塌糊涂,我都担心他要长睡不醒了。”二歌叹了口气,“这不他刚缓过来,主人就找他理论来了。人性总是那么复杂,明明在乎对方在乎得要命,还吵得那么凶。”
“门后到底有什么?”这个问题困扰胖子很久了。
“门后还是门,门内里世界,门外表世界。具体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也没有真正进去过。但据吴情所说,当人进入门后,所经历的恐怖变化和影响是深入骨髓且多层次递进的。进入第一道门,人会丧失方向感,寂静是那里的统治者,光线是一种病态的、不自然的光,它不照亮前路,反而让阴影变得更加浓重和扭曲。”
“第二道门会影响人的时间感,几分钟可能感觉像几个世纪,也可能转瞬即逝。精神力薄弱的人开始产生幻象,会看到自己过去的片段或未来的恐怖景象。长期停留,会感觉关节变得僵硬,行动迟缓,仿佛身体正在向木头和金属转化。”
“一般人到第二个门就已经是极限,但吴情打开了第三道门,这道门影响人的感官。”二歌道,“吴情说里面经常能听到熟人的呼唤,引诱着他往更深处走去,有时是纯粹的恐怖低语。在视野边缘,总会感觉有门在移动。周围的触感像温润的皮肤,脚下的“地面”柔软并带有弹性,仿佛踩在活物之上,还伴有隐隐的恶臭。”
“可以确定的是,里面不止三道门,越往深处去,就越接近那个世界的真相。但同样的,在里面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越容易迷失自我,到最后从一个“访客”的身份,变成门内一个可移动的配件,永远在其中漂流。”
胖子想了想道:“你刚才说他是替小歌子去守的,那门后这么危险,小歌子去不也白给吗?”
二歌摇摇头:“主人不一样。她生来就受这片土地的庇佑,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对门后的东西有免疫抗体,所以才会指定她去。但她现在是半神之躯,一大半的神力都分给了她弟弟。就凭现在的她,很难承受门后的压力。”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事。距离下一次门开还有十年,还是我去,你不要再提让你守门的事了。”吴情深吸一口气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吴歌毫不退让,高声道:“我不同意!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能做到!”
吴情手微微颤抖,手里的竹简无声裂开一道细缝。
“别说了,这事改日再议。”
“师父又在逃避了,十年前也是一声不吭,不与我商量就自己去守门。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吴歌语气貌似冷静,但神情却气得近乎扭曲,她冷笑一声,“也是,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难堪大用的残次品。如果当初你在昆仑山上选择毁灭我,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弟弟,就不会再有人与你争论这个问题了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吴情动作一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
吴歌呼吸一滞,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她仍不肯低头:“我说错了吗?不是你说两个仙胎是异数,天道不容吗?”她绕过桌案,几乎贴上吴情的鼻尖,“你下凡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守门人吧?这么多年任务都没完成,是我给你拖后腿了,真是抱歉啊!”
听墙角的三人心中异口同声道:完了。
吴情的瞳孔骤然缩小,身上荡开一阵恐怖的灵力波动,将屋外的大树都震出蛛网般的深深裂纹。
“收回刚才的话,吴歌。”他一步步上前,吴歌被逼退到墙角,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
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禁忌,是绝不能谈起的话题,可她不愿再让师父替她守门,她再也不想见到那样虚弱的他,哪怕撕破脸也不惜。
想到这,她直视着师父的眼睛,惨然一笑:“您为什么那么生气?难道师父敢发誓从没这么想过吗?其实收我为徒,教我本事,也是为了让我能更好的守门而已吧!”
“够了!”
吴情扬起手,吴歌下意识低头闭眼,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耳边掌风呼啸而过——吴情砸穿了她身后的墙壁。
吴歌睁眼抬头,不服输的死死瞪着他,眼底隐隐泛着水光。
……
……
“……出去。”吴情收回颤抖的手,嗓音嘶哑道。
吴歌僵在原地没动。
“好,你不走我走。”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太阳落山了,吴情这一走,仿佛带走了屋中最后一缕光亮。昏暗中,吴歌苍白的脸格外显眼。
她扯了扯嘴角,靠着墙滑坐到地上,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胖子捅捅大歌、二歌:“你俩去劝劝啊,她看不见我。”
大歌摇摇头,发出诗一般的叹惋:“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二歌则耸了耸肩:“我说话没用,她最讨厌听我说话了。”
胖子有些讶异:“怎么了你俩?你俩也吵架了?”
“没有哦。”二歌无力的笑笑,“但有时平静的疏远比激烈的冲突更让人窒息,无声无息侵蚀着联结的根基,让我连质问和努力的抓手都找不到。”
胖子更震惊了,这好像比吴情的问题还严重啊!
不过他之前确实听说过,吴歌不太得意她的第二个天赋——读心术,连带着对二歌也有些疏远。
“你到底干嘛了?”
“我觉醒的原因很简单,主人想要一个真相,但你懂的,真相这东西往往是伤人的。刚有意识的时候,我还控制不好能力的释放,让她听到了很多……不好的话,虽然并不都是关于她的……有时候知道太多秘密也不太好……”二歌笑得有些勉强,“当主人敢去反问他们内心所想,提出质疑的时候,读心术就会升级,相当于心不盲了,我的能力会更强大。”
“所以她双重割裂的人生因我而起,让她抗拒与我共频。”
胖子听完看着她久久无语,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叹完就失去了意识。
大歌/二歌:嗯???
大歌:“真是来去匆匆啊。”
二歌:“确实。”
大歌:“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二歌:“确实。”
大歌:“你别说话了老二。”
二歌:“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