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秦家人都在筹谋,连带着夜晚,书房里的灯都不曾熄灭,直到第二天天亮,一行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而此时,他们脸上不再是一片愁云,反而神清气爽,一副大仇得报的神色。
刹那间,秦家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开始运作,只是这一切,陈昌黎和万淑芳都不知道。
这天。
县衙的师爷路过柳秀云暂居的客栈,在看到几人要出门时,便准备拜访一下陈昌黎,快步走上前去。
“国公大人留步!”他高声喊着,陈昌黎转过头,看到陌生的脸庞有些疑惑,师爷连忙赔笑解释:“大人,我是县衙的师爷。”
“久闻大人之名,特来拜见。”
说完,他朝着陈昌黎行了一礼,而陈昌黎也微微颔首还礼,正公事公办的寒暄着,人群突然热闹起来。
只见几个大汉推开人群,几家商铺老板走上前,面带笑容的盯着柳秀云,开口的话却是让人浑身发寒。
“柳小姐,这是你父亲欠我们的债款,你看看什么时候还啊?”他们拿出一沓纸张,递到柳秀云跟前。
看着那厚厚的,如同一本书一样的欠款条子,柳秀云不敢置信地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是你父亲生前欠下的,父债子偿,如今也该你还了。”
商铺老板冷了脸,带来的几个大汉瞬间上前,似乎是想抓柳秀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县衙师爷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万淑芳看着逐渐逼近的大汉,面色冷漠,她召出暗卫,挡在柳秀云跟前。
“这种毫无依据的事情,也值得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在大街上逼迫一个弱女子?要不然我们找县令大人评评理。”
万淑芳的话让那些大汉停住脚步,面面相觑,犹豫地看着商铺老板,万淑芳的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也不敢太过分。
商铺老板赔着笑,淡淡地扫了一眼柳秀云:“柳小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我们走。”说完,他一把抢过柳秀云手里的债条,大摇大摆的离开。
等人走后,柳秀云只觉得双膝发软,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夫人,我父亲都死了三十年了,怎么可能会欠下外债?”柳秀云哭诉着,身子一颤一颤的,让人为之动容。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万淑芳扶起柳秀云,便往客栈里走。
“先回房间,你别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应该是秦家的手笔,等证据找齐了,我们就把他们一举告上县衙。”
闻言,柳秀云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乖乖跟着万淑芳进屋,不让人白白看笑话,秦家让人上门闹这一下,更加坚定了柳秀云推翻秦家的心。
整整一夜她都没睡,一直在思考当初的细节,想寻找出更多线索。
第二天清晨。
在万淑芳过来叫她时,就看到柳秀云盯着一对黑眼圈,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她皱了皱眉:“没事吧?”
柳秀云虚弱的笑了笑,不想让万淑芳担心,便强压下身体的不适,轻声道:“无妨,只是昨晚一直在想秦家的事,夫人,我们今天去哪?”
“先不用去了,秦家来人了。”
说着,她拉起柳秀云的手,朝着另一个房间而去。
而此刻,房间里,陈昌黎和秦家管家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见万淑芳和柳秀云来了,秦家管家顿时染上喜色。
他上前去,给两人行礼。
“给二位夫人问安。”
“柳小姐,我今日来,是老爷让我来归还你的嫁妆。”话落,秦管家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四个壮汉抬着红木礼盒进来。
盒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秦管家一一打开,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码放着地契,银票,最上面还压着一对翡翠镯子。
正是当年柳秀云的嫁妆!
看到这些东西,柳秀云满脸震惊,却没有急着去触碰,而是警惕的盯着秦管家。
这么多天以来,她已经看清了秦家人的真面目,断然不相信,他们会如此好心就把东西归还给她。
对于这一点,万淑芳自然也想到了,在柳秀云开口之前,她便率先出言询问:“当日公堂之上,秦家不是不认吗?”
“如今为何又偷摸把东西送过来了。”
万淑芳可以咬重了偷摸两个字,也成功从秦管家脸上看出一丝愤怒,可他掩藏得很好,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依旧是公事公办的笑意。
“这都是家主的吩咐,老奴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见对方踢皮球,万淑芳眼神一凝,毫不犹豫戳破了那层遮羞布:“说说吧,你们家主什么目的?”
闻言,秦管家面色一变,就连柳秀云都跟着紧张起来。
想到今日来的目的,秦管家咬了咬牙,哪怕万淑芳气场再强,他还是拿出了那张和解文书。
“我们家主说了,嫁妆已经归还给柳氏,只需要柳氏签了这份和解文书,到时候,我们不仅归还所有财物,秦家还会在城南另增一处宅院。”
“柳氏一个人带着孩子,总不好一直住在客栈,有个院子,才能安身立命呐。”秦管家缓缓说着,如同会蛊惑人心般,这些话不停往柳秀云脑子里钻。
她慢慢走过去,秦管家便将文书递给她,柳秀云低头看那文书,底下盖着一块鲜红的官印,是正规的…
条款也写得冠冕堂皇,让人心生向往,柳秀云情不自禁,摸着失而复得的镯子,嘴里不停呢喃:“娘亲,这是你给云儿的东西,云儿终于拿回来了。”
“可是娘,那些欺负云儿的人,还没有遭到报应。”
眼泪滑过脸庞,滴落在桌子上,她惊慌失措,连忙小心翼翼擦干净,那模样,看得人一阵心痛。
想到之前流落在外的日子,孩子连口热粥都喝不上,柳秀云咬了咬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逐渐坚定。
“娘亲,云儿也是一个娘亲了,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她站起身,将和解文书放在桌子上,颤抖着提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