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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月26日,腊月初六,星期六。

钟副厂长起得很早,他觉得今天是一个好日子,阳历,农历,以及星期后面都是六,三个六,寓意着六六顺,这次南下商谈应该顺顺利利。

然而,准备停当,走出大门的时候,却是一股寒冷的雪风迎面而来,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这鬼天气,太冷了!”

钟副厂长赶紧把脖子缩了缩,不过,他想,南方的雍州应该会暖和一些。

不过,他知道,今天虽然起了一个大早,还不一定能够赶到雍州凝远,毕竟,路程有些遥远。

钟副厂长赶到火车站的时候,肖科长已经在门前等着他,他看到肖科长肩膀上斜挎着一个出差包,双手不停地搓着,脚在地上不停地跳动着。

他迎上去:“小肖,你怎么站在大门外面,不进去避避寒。”

“呵呵,没事,我站在这里容易看到您。”

肖科长笑道,停止了跳动和搓手,看着钟副厂长,脸上表现出对钟副厂长的尊敬。

“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钟副厂长很是感动。

两人进了候车室,七点半的时候,喇叭喊起来,前往都城的火车准备发车了。

钟副厂长和肖科长走向检票口,上了绿皮火车。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搭乘火车的人并不是很多,两人找到座位坐下后,火车才发出声响。

“钟副厂长,我这么大还没有在都城玩过呢,两次路过,都没有走出都城火车站!”

肖科长看着钟副厂长笑道。

钟副厂长很是理解地笑着说:“小肖,这次我们如果顺利地签订了协议,返回的时候,可以在都城住上一个晚上,好好地玩一天。”

“好,好。钟副厂长,托您的福了。”

小肖听到钟副厂长这话,心里暖暖的,外面的寒气好像一下子被车皮隔断了。

火车启动,哐当的声音响起,小肖也变得兴奋起来,他觉得这次完全可以好好地看看都城了!

因为,这次谈判肯定能够成功,毕竟,方筝饲料厂这样的大佬加工厂放下架子跟一个不起眼,甚至都没有投入生产的小厂谈判,而且是无偿地把技术都传给他们。

当然,小肖也知道,这次出差,旅途遥远,路上很辛苦,今天到达都城之后,跟以往一样,依旧连走出连火车站的时间都没有,到了都城的火车站后,得买票,转车,赶到常撒市的时候,运气好,也是第二天凌晨了。

然后再搭乘去雍州的火车,再转客车到凝远,应该也是第二天下午时间了,不过,这样的话,还是可以在下午跟刘德秋谈判。

如果运气不好,到凝远应该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那样,谈判就会推迟到第三天。

没错,八十年代中期,交通还不是很方便,而凝远不过是南蛮之地的一个小县。

可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小县,却出现了可以跟方筝饲料厂竞争的新秀!

钟副厂长和肖科长到都城后,顺利地买票转车,他们感到很是幸运,都城去常撒市的旅客竟然也不多,他们只在候车室等了半个小时就又搭乘了南下的火车。

但是,到达常撒市的时候,还是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半上午,不管他们如何赶时间,到达凝远的时候都已经赶不上谈判了,这是冬天,天黑得早。

钟副厂长干脆也不那么赶了,他们在常撒市吃了中饭,改乘客车去雍州,然后在雍州住上一晚,第三天的时候,搭乘早班车去凝远。

这样的话,人不会感到很辛苦,谈判的时候也就有精神,反应也会快一点。

两人是1985年1月28日上午十点半赶到凝远的,他们见到刘德秋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多钟。

刘德秋一眼就认出了钟副厂长,见到他出现自己的面前,刘德秋不由一惊:方筝饲料厂的钟副厂长亲自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但是,他表面上却是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钟副厂长,你们怎么这么放驾?真是稀客,贵客啊!”

两人握着手,钟副厂长笑着打了哈哈,然后介绍了肖科长,刘德秋笑着说:“好,好,远客来访,不亦乐乎!一会儿我们好好地喝几杯。”

钟副厂长却极为不好意思地说:“刘老板,上次你去我们冰城,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你海涵。”

“钟副厂长,那个事就别提了,其实,我能够理解。你们先喝茶,我这就喊人去饭店订餐。”

刘德秋给钟副厂长和肖科长倒满热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龙阳学去订餐。

钟副厂长的两个手掌捧着茶杯,温暖着手掌,他没有想到,雍州的冬天也是这么寒冷,而且这里的冷跟冰城的冷不一样,冰城的冷,空气是干燥的,雍州的冷空气中还带着潮湿,更难受!

“天气寒冷,你们烤炭火。”

刘德秋说着,从办公桌下面把炭火盆拖了出来,又移动着凳子,请钟副厂长他们坐在炭火边。

钟副厂长见刘德秋这么热情,想到他去自己的厂里时,自己对他的态度,心里很是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当初也像刘德秋这样热情,带着他去参观,招待他吃个饭,方筝饲料厂也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麻烦。

钟副厂长甚至从这事中得到了启迪:任何时候,都不要看不起比不上自己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超过自己,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正心有感触之时,肖科长笑道:“刘老板,真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竟然能够自己办厂了,真是佩服!”

“哪里,哪里,小地方的人,不过是想开一个作坊,混口饭吃而已,让你们见笑了。”

刘德秋看着肖科长很是随意的说,他当然知道钟副厂长他们来是跟自己办饲料厂有关,但是,他们来具体想干什么,刘德秋此时还真是猜不出来。

钟副厂长见已经扯到了办饲料厂上了,笑看着着刘德秋道:“刘老板,我和小肖这次来,主要是代表厂里来跟你谈谈我们合作的事,我们厂,希望能够跟你和平发展,双方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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