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牛庙村因为费家卖地搬家这事轰动了一阵子,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宁学祥没少笑话费左氏行事荒唐,祖传的地都给卖了,不是傻缺是什么?
“费左氏这个老娘们真是昏了头,以后再想要置地,那可就难了。”
宁学祥叼着烟枪,有一搭没一搭地叨叨,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苏苏听得不耐烦,她不觉得卖地有啥好批判的,离开天牛庙村去了省城,那就是从小地方去了大城市,这才叫见世面!
“俺看爹才是昏了头,费家嫂子还有琳琅的日子估计过得比咱们好多了。
听说外面的世界又大,省城那么大,好吃的东西也多,巧克力也好买。”
苏苏冲宁学祥撇撇嘴,不予赞同,莫名地羡慕琳琅的省城生活。
虽然郭龟腰贩卖的吃食不少,尤其是巧克力和柿饼子。
但因前段时间政府征兵,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天牛庙村。
郭龟腰带着姐夫封大脚装聋作哑混了过去,出外好一段时间,回来也带了盐。
但苏苏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没吃到,期盼的洋伞没有买到,难免有点失望。
省城听说有超大的百货楼,各种吃食都有,天牛庙村的人才是井底之蛙。
“死丫头又开始跟俺犟嘴,上次跟你说的事想清楚了没有?
王家台大歪嘴家的小儿子,叫有财,家里有好几百亩地,人家看上了你。”
主要是看上苏苏长得俊,屁股大好生养,能给身体病弱的儿子留个后。
宁学祥没好气地瞪了闺女一眼,一本正经地把话题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上。
“这啥人呀?爹你都说了是大歪嘴的儿子,那就是小歪嘴了,肯定不好看!
俺就算拖成了老姑婆,也不嫁那样的歪瓜裂嘴,煤人来了俺亲自打走!”
苏苏气得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对宁学祥表明态度,转身就跑,真是气死她了!
爹该不会故态萌发,想拿她换地吧?
苏苏越想越生气,刚出家门口,差点就被熟悉的人撞个满怀。
“苏苏!哥在家吗?”
绣绣脸色惨白,头发有几分凌乱,气喘吁吁地扶着腰,焦急问苏苏。
“啊…哥还在围子那边带着青旗会的兄弟操练,姐你咋了?”
苏苏扶着差点被撞到的绣绣,表情有点懵懵的,但还是依言回答了问题。
她随即反应过来,表情微变,诧异地问绣绣:“姐,你找哥干啥?跑得这么急,有啥急事吗?”
绣绣一颗心还在震颤,勉强平息着汹涌的情绪,对苏苏急切道:“快,快去通知咱哥,封四……他带着鸡公岭的土匪进咱村了,你腿脚快,快去通知,不然…”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土匪进村,烧杀抢掠,村子里会血流成河。
绣绣深吸一口气,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两个土匪的脸,对方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封四真是黑了心,干这种缺德事!
“好…好,俺现在就去!”
苏苏吓得一大跳,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围子那边奔去。
绣绣看了一眼前头宁家的大院子,抿了抿唇,转头就往回走去。
这件事还得通知更多的人,大家都要警觉行动起来。
封四带着两个土匪进村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开来。
宁可金不免骂了几声,他是个干实事的人,集结兄弟将封四和另外两个土匪绑了。
其中还包括封四老婆和儿子腻味没味。
没多久,外头埋伏的土匪开始叫嚣起来,宁可金不甘示弱将三个人质绑着站在墙头大骂,恨不得将这些胡子都毙了。
想到妹妹绣绣,就是这帮畜生毁的!
鸡公岭的二当家胡三表情凶神恶煞,心口的一股郁气不吐不快。
骂骂咧咧将绣绣的事说了,把人抓上山,人没碰便逃跑了,真是奇耻大辱。
这下子,绣绣的清白被所有人都听到了,她没有被马子们糟蹋。
宁学祥气得直瞪眼,心里又酸又涩,其他人纷纷看向赶来帮忙的绣绣。
对她表示了同情,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同情起来。
这场天牛庙村人和土匪的对阵闹得很大,连隔壁村的人都被绑来当人质,被迫挖墙,不干就被枪子崩了。
天牛庙的人看着亲戚受苦,不禁泪流满面,又不得不往下扔石头,倒开水。
直到费家看院的小青匆匆拿着铁疙瘩来了,精准地给远距离的胡三脑袋崩了一枪,又陆续给另外几个有身份的土匪崩了几枪。
一枪、两枪、三枪、直到第七枪,小青方才停了手。
余下的两颗子弹,是最后的两颗。
小青还得留着以后保命使用。
少奶奶嘱咐了,村里有了危险,该出手要出手,但也要给自己留两颗防身。
小青一直记得很清楚。
他其实不会用枪,但是少奶奶给的枪非常好用,那种感觉好像是枪在使唤自己。
而不是他的本事,非常神奇。
小青脑子简单,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少爷在外头买的好东西。
因为他这七枪,枪枪致命,局势瞬间转了,土匪们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又怕和二当家他们一样挨枪子,脑袋开花,顿时作鸟兽状,跑得没影。
天牛庙村的人震惊地看着名不经传的小青,诧异这小子哪里来的神勇。
还有那个铁疙瘩咋那么厉害,远距离就能崩人脑袋?
宁可金的眼睛都快看直了,眼神火热地盯着小青手中的短枪。
“小青,你这是哪里搞的好家伙,能卖吗?俺出高价!”
宁可金真的动心了,火热的眼神把小青吓了一跳。
“宁大少爷,这不是俺的东西,是俺家少奶奶临走前给俺用的,不卖的。
而且里头的子弹也打完了,想要用,还得需要买子弹。”
小青将短枪收回来,半真半假地回答。
宁可金有点失望,但随即听到被绑住的封四的叫骂声,顿时火大。
“你们宁家的人该死,不管男人女人都该死!”
如今土匪溃散,另外俩土匪也被扔下围墙摔死,封四自知活不了。
破罐子破摔地梗着脖子,对着宁可金宁学祥破口大骂。
“有种的弄死俺,你们这些天杀的混蛋,不得好死!”
封四一直记恨宁学祥用九个大洋的欠款忽悠走了自家的四亩好地。
眼见日子过不下去,做长工也被人嫌弃,一不做二不休,当了土匪。
“封四你个畜生!”
宁可金暴怒之下,直接将绑缚着的封四一脚踹下墙头,下方顿时鲜血四溅。
封四摔断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狰狞。
封四的儿子腻味看到这幕,目眦欲裂,眼神仇恨地盯着宁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