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开始聚拢,一场雨仿佛正在酝酿。赵爱民望着屋外,心中一阵堵得慌。他知道,这种事不会是最后一次,而他,也不能一直当旁观者。贾张氏骂街不是一朝一夕的毛病,可若没人站出来,她就会一直觉得自己有理,越闹越欢。
“得做点什么。”他心里闪过一丝念头,虽然模糊,却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阵喧哗,是院门口的动静。赵爱民皱眉,起身走了出去,门口站着几个人影,有陌生的面孔。
“你们找谁?”他开口问道,声音不高却有力。
其中一人挠了挠头,答道:“我们是来投亲的,听说这院子有个姓贾的,是我舅妈。她叫贾张氏。”
赵爱民心中一震,眼神变得深了几分。他回头看了眼贾张氏家的方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这四合院的风波,怕是才刚刚开始。
赵爱民眯起眼,看着门口那几人神色游移,有个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拎着只破布包,嘴角挂着谄媚的笑,另一边站着个瘦高个儿,后头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穿着略显破旧,脸上却不见半点羞涩,反而带着些打量和算计。
“投亲?”赵爱民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眉头微皱,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他活在这四合院里二十多年,对院里每一户都熟得不能再熟。贾张氏那点家底,他早就心里有数。那是个算计得一根针都能藏出银两来的老虔婆,什么亲戚不亲戚,她最看重的,是能不能从你身上刮下点油水。如今突然蹦出一拨自称亲戚的陌生人,还挑她刚吵完架这会儿进门,这事儿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蹊跷。
“你说你是她外甥?”赵爱民走近两步,眼神淡淡落在那个拎布包的男人身上。
“是,是啊!”那人赶紧点头,嘴角往上翘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我娘是她亲姐姐,早年就去了南边,我小时候来过一次,她肯定记得我。”
“记得你?”赵爱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那你知道她老家在哪个村?你娘叫啥?你说说看。”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低声道:“这个……老家嘛,我记不太清了,我那时候小啊……”
赵爱民冷笑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屋里贾张氏的门,心中已有定论。
“你们几个,趁早走吧。别以为这四合院是谁都能糊弄进来的地儿。”
那瘦高个的男人脸一沉,冷声说:“我们是真亲戚,你凭什么赶人?”
赵爱民抬眼,眼神陡然凌厉:“凭我是这院里住了二十多年的老邻居,凭我比你们更了解她。你们几个,说白了就是碰瓷来的。别演了,去别处糊弄去!”
瘦高个脸色铁青,那女人也扯着嗓子叫起来:“我们都带着孩子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情味啊?”
“带着孩子就能混进来吃白饭?”赵爱民冷哼,“说得好听投亲,实际就是想赖着贾张氏的屋子吧?她那点破铺盖连她自己都盖不过来,哪还有空养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亲戚’?”
几个陌生人脸色变幻不定,小声嘀咕几句,其中那带孩子的女人嘟囔一句:“这男的嘴太毒了,咱先走,改日再来。”
赵爱民听得清楚,眼神立刻冷了三分:“别想着回来,这四合院不是收容所,也不是你们装亲戚的好去处。下回敢进来,我直接报警。”
那话说得硬,院门口一阵寂静。几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灰溜溜地转身离开,边走还边骂骂咧咧,却再不敢正面与他争执。
等人走远,赵爱民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回头一看,只见贾张氏站在屋门边,脸色青白交错,手里握着帕子,眼神中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怒火与心虚。
“你赶他们走干嘛?”她咬牙切齿地问。
赵爱民抬起头,淡淡地望着她,嗓音平静得像是刚刚滴落的雨点:“他们是你亲戚?”
“是……是远亲!”贾张氏声音有些发虚,眼睛却滴溜溜转着,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远到哪儿?”赵爱民逼近一步,“你平常连你亲孙子的信都懒得拆,这会儿却认上了四个不认识的外人?”
贾张氏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只“哼”了一声,转身往屋里一躲,“反正他们是我亲戚,不用你管!”
“我不管?”赵爱民笑了笑,声音却低沉得像夜里压下来的乌云,“你要是自个儿想跟他们混,就别在这院里闹腾,院里要是多了几个白吃白喝的,影响的是咱大家。”
贾张氏在屋里气得直拍桌子,可赵爱民却已经不想听她继续咋呼。回到自己屋里,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窗外开始飘起了细雨,雨滴敲在瓦片上的声音清脆分明,似乎也敲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这四合院是个几十口子一起生活的地方,一旦有一点破绽,就容易引来麻烦。刚才那几人一看就是惯犯,不知摸了多少地方的门。若今天放进来,明天怕是就得祸起萧墙。
“这院子真是一点都不能松懈……”赵爱民在心里咕哝,拿起茶缸喝了一口,茶水早凉,苦涩得厉害,却将他心头那一团火慢慢压下去。
天光暗了下来,雨势渐强。屋外的空气带着尘土混合雨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院落。赵爱民靠着椅背,眼皮微垂,耳中听得屋外脚步声细碎,夹杂着贾张氏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赶走了亲戚,还装正义使者,哼,别以为我怕了你……”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四合院也不是你家独有的,装什么威风……”
她喃喃咒骂,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回屋了。
赵爱民不为所动,只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像贾张氏这种人,最会的就是见风使舵。那些所谓的“亲戚”若真住进来,她未必真乐意供着,顶多是想着挤出点回扣来。可一旦她掌控不了,必然翻脸不认人。她打的算盘,赵爱民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