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般武艺众说纷纭。
仅何肆知道的就有三版,而今最通用的还是九长九短的一版。
不过李且来去却是说,他认同的十八般武艺,为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锏、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把头、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
李且来自然是样样精通,不过要说最精深的,还是白打。
不过谢春池就不知道了。
何肆见她艰难抉择,笑道:“学武又不是没法回头的,随便学呗,反正你有天下第一指导,你再次也能混进天下前十之列。”
李且来却道:“两个武人分输赢容易,一群武人分秩次纯属无稽之谈,小儿都会手势令,手掌代虎膺,指节为松根,大指为蹲鸱,食指为钩戟,中指为玉柱,无名指为潜虬,小指为奇兵,腕为三洛,五指为奇峰,自然各有高低,一势吃一势。”
何肆眼神灼灼地看着李且来,充满好奇地问道:“那吃您老的手势是什么?”
李且来笑道:“我先手无敌,后手也无敌。”
何肆翻了个白眼,合着还是变着法抬高自己?
故而谢春池一番斟酌损益之后,也选择了徒手技击。
何肆点头,还真是机缘巧合。
李且来的技击,老赵也只能堪堪望其项背吧。
忽然,顶上传来簌簌泥尘掉落的声响。
倒悬的垂棘之地上,价值不菲的萤石也偶有掉落。
家家户户都有人走出探寻异状。
疑惑这是什么变动引出的动静?
毕竟这是地下,若是一个猛烈地龙翻身,居住人数最多的尊胜楼可不得首当其冲?
前身就是陵寝,只怕又得回归本途了。
李且来大耳微微扇动,探听声音而去,是在京城北郊。
何肆皱眉,大概也有了猜想。
既是天灾,也是人祸,便是谪仙作祟。
两人同时动身,往摩柯洞而去。
速度极快,片刻都行至阎驮桥。
就见激荡的暗河水中,一条赤红的锦鲤显化。
何肆看着这一幕,莫名觉着脖子一疼,当初也是在这条暗河之中,自己差点被李且来掐掉了脖子。
原来这就是能应化谪仙的鱼殃啊。
真是神异。
李且来伸手一招,没有气机,红鲤就自动飞入其掌中,又作流水泄落。
只是残留指尖一些气机勾连。
李且来道:“我去去就回。”
何肆却是阻拦道:“不如我去?”
说这话时,他已经握住了自己腰间的戡斩。
李且来揶揄道:“你还真是老鼠留不住隔夜食。”
何肆轻笑道:“什么隔夜不隔夜的,都七日未出鞘了。”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啊,这就磨刀霍霍了?”
何肆点头,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管不管用?”
李且来却道:“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何肆毫不在意,耸耸肩,甚至玩笑道:“七个钱呢,给你留一个?”
李且来摇头,“这后手,对我来说无用。”
何肆早有预料,要是李且来能用戡斩杀仙,自己还苦恼什么?
就该想尽办法让李且来长生久视,坐镇人间了。
何肆却还是问道:“为什么?”
“我不做,也做不来这以毒攻毒的事情。”
何肆点头,问道:“能爽利些不?”
李且来依旧含糊道:“你就当自己是个乩童吧。”
何肆想了想,笑道:“就只是这样啊?”
乩童,类似还有神打、乩身、僮乩等诸般称法。
便是沟通神灵附身者。
当乩童为神灵所附之时,便入惝恍之境,降灵假身以传谕旨、卜吉凶、示良策、驱邪祟、测未来等,甚或施疗愈之术。
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
能杀谪仙,岂会没有代价?
何肆又不是三岁孩童了,哪会这般天真?
南边多地均有好巫尚神的传统,乩仙者自会先自残其身,取悦神明。
如滚钉床、坐针毡、爬刀梯,吞火炭等。
其实不是神仙有恶趣,非要看凡人自残,而是乩童的身体虚乏,精气萎靡,髓海枯竭,神明降下便会相对容易些。
说白了,就是个你情我愿,临时夺舍的过程。
要说夺舍,何肆还不行门清?
何肆勾唇一笑,“我可偏要试试了,您老给个机会?”
李且来想了想,还是点头。
说道:“那人现在就在方凤山,你也认识,去吧。”
何肆眼珠一转,“不会是李哥和谪仙人打起来了吧?”
李且来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何肆问道:“事先不需要我自残吧?”
反正一些小小伤残,对何肆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李且来道:“不用,他会帮你残的。”
何肆不再犹豫,当即动身出发。
没有从地下穿行,而是选择最近的出口,回到京城地表,然后向着方凤山毗云寺方向,迅速飞掠而去。
一路不知道吸引多少目光。
如今皇帝御驾亲征,京营戎政戒备森严.
要说京城无高人,怎么可能?
何肆这一堂而皇之的犯禁之举,自然引得不少人相随追缉而去。
不过何肆还是畅通无阻。
越往北,越觉得大黑天的召唤越强烈。
何肆再无怀疑,就是李哥为了自己的亲儿子,他的干儿子,在和谪仙干架呢。
正和“陵光”焦灼一战的李嗣冲并不清楚。
心中暗骂,“你不是有求必应,能消烦恼吗?我才求你杀个谪仙人,有这么难吗?”
忽然,李嗣冲眼皮一颤,也察觉到了何肆急如星火的到来。
自身后背,那怒目圆睁,八臂狂舞,赤发飘扬的大黑主圣当即就要脱离。
奶奶的,哪里是就要,是在李嗣冲意识到时,这大黑天已经行使无量鬼神眷属的善飞和匿形之能,投入了何肆怀抱。
李嗣冲后继无力,就要被朱雀神火焚烧殆尽。
一旁看戏的郑先庵出手驰援,刚刚好,救李嗣冲于熊熊烈火之中。
李嗣冲捡回一条小命,当即骂骂咧咧。
“好小子,你要让你嫂子守寡,你干儿子丧父吗?”
一阵清脆的戛玉敲金,环佩锵然的声音由远及近,琮琮琤琤,犹在耳边。
带着半张金貌脸的何肆手握戡斩,环首之上七枚玉钱不断跳动撞击。
李嗣冲看着冯虚之人,衣袂飘飘,散发张扬,微微一愣。
只听来人朗声道:“你的烦恼,大黑主圣转告诉我了。”
李嗣冲见他那副高高在上的臭屁模样,嗤笑一声,“咋地,你来替我消除烦恼啊?”
何肆覆面之下露出半边的嘴角也是难掩上弯的幅度。
笑道:“我来了,你就没有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