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倾桉听完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也是被气得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神色。
许平秋平日里说自己是笨蛋就算了,这人……这人竟真把自己当笨蛋了!
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陆倾桉深知,对付这种脑子不正常,尤其是已经有自己一套扭曲理念的人,你不能反驳她!
因为不管你怎么反驳,这种人都能从他那不正常的理念中,现场给你编出一套似是而非的话来抬杠!
于是,陆倾桉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竟是顺着她的话,极为认真地认可道:“你说的对,他就是罪魁祸首。”
沈无欢闻言,眼中刚露出一缕难道这么顺利的疑惑。
就听陆倾桉话锋一转,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但我喜欢他,所以我原谅他了。好了,现在我们抛开事实不谈,你作为合欢宗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责任吗?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去死一死?”
“你……”
沈无欢言语一滞,脸上的表情抽动了几下,像是被这清奇的思路给气笑了:“喜欢?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当真觉得,你的喜欢,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吗?”
“废话,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啊?”陆倾桉也被气笑了,针锋相对:“你从一开始就想窥我记忆,此事不成,又意图栽赃我的母妃,此刻更在此离间我与夫君。我凭什么信你啊?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这句阴阳人像是精准地戳中了沈无欢的痛处,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阴鸷,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很简单,因为这场仪式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沈无欢的声音变得幽冷,说出了一个秘辛:“生死颠倒,阴阳相济,想要招来那无上神藏,必然要有一个彻底的‘死’,与一个圆满的‘生’,唯有最终掌控了阴阳二气之人,才能真正存世,并获得承载神藏的资格。”
“而纵观古今,从来,都只有纯阳之体能够成为最后的胜者。”
“至于所谓的纯阴之体……”她拖长了语调,用一种看待祭品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否则我为何会说,我这是在救你!更不会说,你爱错了人!”
“因为你所经历的一切,你铭刻于心的仇恨,你坚定不移的道途……都只是为了让他能在今日此地,顺利完成这场由死转生的仪式,而精心准备的一件‘工具’!”
“你觉得这还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她轻轻地问,声音里充满了悲悯。
“一生一死?”
陆倾桉愣了愣,看向了许平秋,似乎想到了某个关窍,黛眉微皱,陷入了思索之中。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沈无欢观察着她的情绪飞快变动,以为她心神已乱,继续说道:“你只是一个牺牲品,而他会借你命复活,同时掌控二气,继承这无上神藏,而你只会默默死去。尤其是在你们背后……”
沈无欢眼中不断浮现出迷茫,导致她的话语也断断续续:“你们背后……一定有位道君在谋划,我虽然无法记住祂,甚至无法描述祂,但我能感觉到,祂一定在注视着这里,注视着你我!”
“可是,连祂都未曾干预我的行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沈无欢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残忍的笑容:“因为祂已经默许了!你被抛弃了,你只是一个祭品!”
“不许你这样说……”陆倾桉本来要将‘师尊’二字脱口而出,但思及沈无欢连师尊信息都记不住的诡异状态,又立刻止住了话头,不给对方任何可资利用的信息。
对于慕语禾,陆倾桉没有丝毫被沈无欢影响,信念坚定如铁。
救我者,滴水之恩,涌……以身相许;养我者,再生之德,舍命可报!
如果说,她的命是许平秋救下的,那么这条命之后的所有道路,都是仰望着这轮明月,追逐着这抹清辉,才从国破家亡的泥沼中一步步走出,才有了如今的陆倾桉。
即便是利用,她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更何况,师尊绝不会害她,师尊所做的一切,自有她的深意!
一念及此,陆倾桉心中所有堵塞的思绪,豁然开朗!
她忽然想通了一切!
按照沈无欢的逻辑,自己作为纯阴之体,在仪式中是注定要死去,活下来的只会是纯阳之体!
但沈无欢又说,她在道破许平秋生死之秘后,便等同于救下了自己。那么,届时自己就会反过来继承阴阳二气……
可是……
许平秋根本不是纯阳之体啊,他才是那个没有资格掌控阴阳二气,但成为运转仪式的‘工具’!
“原来是这样……”
陆倾桉缓缓抬起眼,眸中的哀色与怒火尽数敛去,看向沈无欢的目光中,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清明与洞彻的嘲弄。
她没有去回应沈无欢那番自以为是的诛心之言,反而幽幽地问道:“当初那份‘阴阳倒转’的玉简,想来也不是直接出现在合欢宗的,是你,先获得的,对吗?”
不待沈无欢回答,陆倾桉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她:“这样的东西,到你手上,最后竟然落得个连自己究竟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下场。”
“你可真是个——”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