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绾坐在茶摊上,翘首以盼,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紧紧锁着齐王府大门。
就等着李清歌那张惊惶失措的脸出现,好让她痛痛快快地落井下石一番!
慕容绾甚至在心里排练好了几种不同的“问候”方式,连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丝恶毒的弧度。
可没想到,最先被禁军粗暴地拖拽出来的人,却不是李清歌。
慕容绾愣了愣。
只见几个禁军押着两个形容狼狈、钗环散乱的女子踉跄而出。
张知意虽然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但眼神还算镇定,紧紧抿着唇,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而李怀月就完全不一样了。
消息来得仓促,突然,李怀月完全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她在家里自幼受宠,禁军抄家的阵势,直接把李怀月给吓坏了。
李怀月小脸煞白如纸,泪痕交错,脚步虚浮,几乎是被人半拖半架着走。
但就在她们被推搡着下台阶时,走在李怀月身后的禁军似乎嫌她走得慢,不耐烦地伸手在她后背狠狠推了一把!
“啊!” 李怀月惊呼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怀月!!”张知意失声尖叫,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查看。
但她身边的禁军却一把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上前一步,张知意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怀月伏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泪水汹涌而出。
“你们放开我!让我过去瞧瞧她!”张知意对着抓住她的禁军嘶喊,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眼中满是焦急和心疼。
慕容绾坐在茶摊上,手里端着的茶杯悬在半空,脸上的幸灾乐祸已经无影无踪了。
张李二人和她没有仇怨,所以看到二人此刻的下场,慕容绾其实心情很复杂,如果当初她没和祁厌和离,今日在那里哭喊的,是不是也会有她?
慕容绾抿了抿唇,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她恨祁厌,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
但张知意和李怀月……
她们只是祁厌后院里的女人,甚至可能也是身不由己。
尤其是李怀月,那娇气柔弱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娇养大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慕容绾虽然性格骄纵,但也是个人,是人,就做不到完全无情。
看着眼前的场景,尤其是看到李怀月摔倒在地,擦伤的手掌,慕容绾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眉头拧得更紧了。
但她慕容绾是什么人?
她凭什么去帮张知意和李怀月啊!
慕容绾抿着唇,扭过头,假装不在意地继续喝茶,但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瞟……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明曦,被慕容绾的一直偷觑的眼神弄得无语住了。
明明就很在意,但却骄傲得像只孔雀,拉不下脸主动过去帮忙……
明曦放下茶杯,非常自然地站起身。
慕容绾立刻警觉地瞥了她一眼:“你干嘛去?”
明曦:“我去帮小姐做事,小姐稍坐,我去去就回。”
慕容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撇了撇嘴,嘟囔道:“你倒是多管闲事,我又没说我想……”
话是这么说的,但慕容绾并没有出声阻拦明曦的意思,只是端起茶杯,战略性地喝了一口茶,目光紧紧追随着明曦的身影。
明曦步履从容,快步走到那群禁军面前。
明曦:“几位军爷辛苦了。我家小姐乃慕容府的姑娘,慕容绾。”
明曦特意加重了“慕容府”几个字,同时朝茶摊方向示意了一下。
几个禁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小姐坐在那里,虽然侧着脸,但那通身的气派做不了假。
况且,慕容家“血屠夫”的威名,在军中谁人不知?
禁军们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明曦:“我家小姐与这两位侧妃娘娘,也算有几分旧识。”
这话说得模糊,但足以让人联想。
明曦接着从袖里摸出一支镶嵌着珍珠的银簪——正是当初张知意送她的那支簪子。
虽然是过时的首饰,但好歹也是张知意戴出来充门面的,自然是价值不菲。
明曦不着痕迹地把簪子塞到为首的那个禁军手里,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脸上笑容不变:“几位军爷办差辛苦,这点小小心意,还请军爷收下。”
那禁军喉咙微动,接着低头瞥见那簪子成色极好,珍珠圆润,顿时心头一动,这簪子正好拿回家送给娘子戴!
再结合慕容家的名头和明曦的“旧识”之说,这个禁军心里立刻有了决断。
打一个棒子,再给个甜枣的效果立竿见影。
那个禁军立刻让人松开了钳制张知意的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慕容小姐的熟人……早说嘛。”
接着,对其他禁军使了个眼色,“行了,动作轻点!别真伤了人!”
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张知意一得自由,立刻扑到还伏在地上的李怀月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怀月!怀月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声音里满是心疼。
李怀月早已哭成了泪人,涕泪横流,娇小的身体因为疼痛和惊吓不住地颤抖。
她抬起擦破皮,渗着血丝的手心,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张姐姐……手……手好疼……呜呜呜……”
那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张知意心里酸楚得厉害,连忙掏出自己的帕子,轻柔地擦拭她掌心的灰尘和血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只是皮外伤,才松了口气。
张知意心疼地摸了摸李怀月凌乱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小声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怀月,只是擦破点皮,张姐姐在呢,不怕……”
明曦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便要走回茶摊。
但她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带着哽咽却努力维持清晰的声音:“明姑娘!明姑娘请留步!”
明曦脚步一顿,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