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为了那陈贼,连命都不要了吗?!”马超拔出腰间备用佩刀,格开孙权势大力沉的一击,手臂被震得发麻,心中惊怒交加。他从未见过如此年轻又如此悍不畏死的对手,仿佛燃烧生命在战斗。
“命?”孙权喘息着,血水和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眼神却亮得骇人,“我的命,是主公的!主公要我阻你,我便阻你至死方休!马岱,今日必死!你也一样!”他再次挥刀,刀光带着血色残阳的凄艳,卷土重来。
两人再次绞杀在一起,刀光闪烁,身影交错。孙权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他的气势却越来越盛,如同浴血的修罗。马超虽然武艺略胜一筹,但在孙权这种完全不顾自身、只求阻敌甚至换命的打法下,竟被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喊杀声、金铁交鸣声已渐渐稀落,唯有中央那两团疯狂绞杀的身影,如同风暴的核心,吸引着所有残余的目光。
铮——!咔嚓!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骤然响起!孙权手中那柄饱饮鲜血的长刀,终于不堪重负,在与马超灌注了全部悲愤的银枪硬撼中,从中崩断!半截刀身旋转着飞入乱草丛中。
马超的银枪也在巨力碰撞下弯曲变形,枪尖崩缺,再不复往日神骏。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枪杆流下,但眼中的怒火与救弟的执念却丝毫未减。
“孙权!滚开!”马超嘶吼,声音沙哑如同破锣,他舍弃了报废的银枪,如受伤的猛虎般合身扑上。
“休想!”孙权同样抛开了断刀,赤着精悍的上身,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他身上伤痕累累,肩胛处被枪头贯穿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前胸后背布满深可见骨的划痕和淤青,汗水混合着血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如同燃烧的星辰,里面只有对主公命令的绝对执行和对眼前强敌的狂热战意!
两人瞬间撞在一起!
没有兵器,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与技巧的碰撞!
砰!噗!咚!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密集响起。两人如同两头发狂的野兽,瞬间扑倒在地,在泥泞与血污中翻滚、撕打!
马超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雷之势,狠狠砸向孙权的面门、肋下!每一拳都蕴含着能将寻常壮汉骨头击碎的恐怖力量。他心中焦急如焚,只想尽快解决孙权去救马岱,拳脚间是纯粹毁灭性的力量。
孙权则像一头不知疼痛、永不退缩的幼豹!他身形虽不如马超雄壮,却更加灵活、坚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狠劲和不顾一切的亡命之气!他硬生生用额骨顶开马超砸向太阳穴的重拳,额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糊了半张脸,他却趁机狠狠一肘捣在马超的软肋!
“呃啊!”马超痛哼一声。
孙权得势不饶人,双腿如铁钳般绞住马超一条手臂,身体猛地翻滚,试图将其折断!马超怒吼,另一只手屈肘如锤,狠狠砸在孙权缠住他手臂的大腿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隐约传来,孙权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但他咬碎钢牙,竟硬生生忍住了剧痛,绞杀的力道丝毫不减!同时,他沾满血泥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向马超的头颅、脖颈!
马超被砸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他咆哮着,用未被锁住的手疯狂反击,重拳擂在孙权的腰腹、后背!
噗!噗!噗!
两人在泥泞中翻滚、撕咬、捶打!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喷溅的血沫!孙权身上的伤口不断崩裂,血水如同小溪般淌下,染红了身下的泥土。马超也是鼻青脸肿,嘴角撕裂,肋下剧痛,一条手臂被孙权锁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们不再是统帅万军的将军,只是两头为了各自信念(一个为救亲,一个为主公之命)而搏命的凶兽!拳拳到肉,骨骨相撞,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泥浆、血污糊满了他们的身体和脸庞,只露出两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孙权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但他眼中那为了陈烈而燃的火焰,支撑着他一次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马超同样伤痕累累,力大无穷的身体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
不知翻滚了多久,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再一次凶狠的对撞之后,巨大的反震力将两人猛地弹开!
噗通!噗通!
两人各自摔倒在数步之外的血泥之中,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几乎无法立刻爬起。
孙权尝试撑起身体,左腿剧痛传来,手臂也因脱力和剧痛而颤抖,他努力了几次,才勉强用断刀支撑着,单膝跪地,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同样挣扎着想要站起的马超。马超撑起身子,摇摇晃晃,一条手臂软软垂下,显然伤得不轻,他看向孙权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个少年,简直是个怪物!
“将军!将军!”陈烈军方向传来焦急的呼喊,一队精锐亲兵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迅速在孙权身前结成防御阵型,长矛森然指向马超。
西凉军残余的将领也带着亲卫冲上前,护住摇摇欲坠的马超。
“孙将军!主公令,马岱已擒!请速回营!”亲兵队长对着孙权大喊,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他看向孙权那几乎不成人形的身体,眼中满是骇然。
孙权闻言,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火焰才稍稍收敛。他艰难地抬起头,越过亲兵的肩头,望向战场后方的高坡。那里,陈烈依旧稳坐如山,但孙权敏锐地捕捉到,主公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深沉依旧,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是赞许?还是……关切?孙权心中一震,一股暖流夹杂着剧痛涌遍全身。他完成了任务!主公在看着他!
“鸣金收兵……”孙权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眼,在亲兵的搀扶下,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转身,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他挺直了脊背,尽管身体如同撕裂般疼痛,但那份为主公效死而生的骄傲,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另一边,马超也听到了亲卫的回报:“少将军!马岱将军……被俘了!陈烈军势大,我们……快顶不住了!”
马超如遭雷击,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席卷而来。他看着孙权在陈烈军严密护卫下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残存的疲惫不堪的士卒,最终发出一声野兽般不甘的咆哮:“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