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怀疑这个阿贝贝其实不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并且初始注册人其实是一名男性。”
陈北安靠在张浩家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烟蒂，他却没吸一口，只是淡淡的说道。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落在张浩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张浩手里的青瓷茶杯“哐当”一声磕在茶几上，溅出几滴温热的茶水，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阿贝贝我线下是见过的啊？的确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得像牛奶，说话声音又软又甜，不可能是男性吧？而且现在网上这些网红很多都有工会和公司啥的，签个团队包装运营不是很正常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心里那点侥幸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发慌。
毕竟自己可是实打实线下和网红阿贝贝吃过饭的，他六十五级的粉丝牌，在直播间里刷礼物从没手软过，才换来那一次近距离接触。
他还记得那天阿贝贝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怎么看都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
而且他心里门儿清，更高等级一些的粉丝，还有一些其他特殊服务，这圈子里的规矩，他早就摸透了。
陈北安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他抬眼看向张浩，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来找你，手上必然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不然也不会轻易找上门，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顾登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轻轻敲着，目光在张浩和陈北安之间来回转。
张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自己亲眼见过的“小姑娘”，一边是警察手里实打实的证据，他咬了咬后槽牙，犹豫再三，还是松了口。
说起来，张浩家里是干餐饮行业的，老爷子从摆路边摊起家，一路打拼到现在，家里名下五六家酒店饭店，遍布这座城市的繁华地段。
他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给网红刷礼物其实也只是一个有钱人的娱乐消遣方式而已，不过是图个新鲜，图个被人捧着的滋味。
虽然喜欢看阿贝贝直播，喜欢在她的直播间里当榜一大哥，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活在镜头前的网红，终究是拿不上台面的，犯不着为了这个跟警察硬碰硬。
想通了这一点，张浩脸上的纠结散去不少，点了点头：“行，我配合。”
陈北安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始行动。
张浩转身走进书房，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熟练地登录账号在微信上，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随后毫不犹豫地找到阿贝贝的聊天框，先是给阿贝贝发了一个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的转账。
这个数字吉利，是他以前给阿贝贝刷礼物的常用手笔，图个六六大顺的彩头。
转账提示刚发出去没几秒钟，对面立马回了消息，还是那熟悉的软糯语气：“张哥哥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给我转这么多钱？”
张浩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却没了往日的悸动，只剩下一片冰凉。他按照陈北安教的话术，敲下一行字：“明天能一起出来吃饭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安静了下来，三分钟没回消息。
张浩瞥了一眼站在书房门口的陈北安，对方冲他递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又顺手发了五万二的转账过去。
这一次，转账刚显示成功，上面立马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张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果然，还是钱管用。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转了一个十三万一千四，谐音一生一世，手笔之大，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
一旁的顾登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着那一连串的转账数字，直接目瞪口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嘀咕：“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这几万十几万的转账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转过去了，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他这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开始打趣，挤眉弄眼地冲张浩扬了扬下巴：“哥们，接受男生不？性别能不能别卡的那么死？我也可以为爱做0的哈！”
“要不要点脸，死一边去——”
站在顾登旁边的包月听了这话，脸都黑了，抬脚狠狠的踹了顾登一脚，踹得他一个趔趄。
顾登疼得龇牙咧嘴，张浩也被顾登这没正经的话给吓到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他尴尬的笑了笑，摆手道：“啊，哥别开玩笑了……”
“嘿嘿，开个玩笑……”顾登揉着被踹得生疼的大腿，龇牙咧嘴地解释道，眼神里却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阿贝贝那边已经把全部转账收下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紧接着，对面立马回复了见面地点，依旧是那副甜腻的语气：“华夏酒店二楼商场咖啡店见。”
张浩将手机屏幕转向陈北安，语气平静地问道：“好了，把人约出来了，需要我怎么配合？”
陈北安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聊天记录，伸手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黑色设备，淡淡的说道：“你正常和她见面，不要暴露行踪，我们会提前潜伏在附近的商店，到时候我给你佩戴一个传声器，方便随时联系。”
那传声器只有纽扣大小，隐蔽性极强，张浩接过传声器，攥在手心，只觉得那小小的物件，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千斤重担。
但也无所谓，反正配合警方就对了，剩下的也不是他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