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畜生!!这个杂碎!!”
“大冢君!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记住了!”
“快!你快走!别让人看见!”
小林虽然愤怒,但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必须想好怎么应对安藤接下来的审讯,怎么反驳这些致命的指控。
贺远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但他并没有把这唯一的原件留给小林,刚才塞进去的,只是他在旁边随手抄的一份副本。
真正的原件,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的口袋里。
回到三楼。
安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本乡压低的声音,似乎正在汇报着什么惊天秘密。
贺远敲了敲门。
“进来。”
“报告将军!”贺远走进去,将那张带着体温的供词呈了上去。
“这是那个证人刚才主动交代的!关于小林中佐的……罪行。”
安藤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本乡刚才的汇报已经让他对小林起了极大的疑心,现在再加上这份“白纸黑字”的指控……
“造反……好啊……真是好大的狗胆!”
安藤将纸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本乡!你立刻去给大本营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
“就说特高课出了家贼!意图谋反!”
“是!”本乡领命。
“大冢!”安藤看向贺远。
“你现在立刻回医务室!给我死死盯着那个闫宗文!”
“我现在就去提审小林!等我审完了他,再去跟那个证人对质!”
“哈依!”
贺远立正敬礼,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他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闫宗文喝下毒药,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如此高的浓度,致死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肉毒毒素正在他的体内疯狂蔓延,侵蚀着他的神经系统。
而那块敷在他伤口上的带毒纱布,也会随着血液循环,加剧这种“感染”的假象。
而常规的抗生素等药物,根本治不了这种神经系统毒素。
等到安藤审完小林,再赶去医务室的时候……
等待他的,只会是一具因为“严重感染引发并发症”而暴毙的尸体。
那是死无对证。
那是完美的闭环!
事情已经半步尘埃落定了,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贺远回到二楼,趁着混乱,再次从那扇窗户翻了出去,脱下那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露的军装,卸下那张已经完成使命的人皮面具。
当那辆黑色的轿车,驶出宪兵司令部所在的街区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贺远的脸上。
温暖,而又冰冷。
那只该死的耗子,终于要在这个美好的早晨,去见阎王爷了!
……
便宜坊后院,密室里。
随着铁门咣当一声合上,将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屋内的气氛瞬间松弛了下来。
陶宗、吴金来、周耀金,还有刚从外面撤回来的杨守国,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打了胜仗后的亢奋。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见贺远推门而入,虽然换回了那身长衫,但身上那股子尚未散去的硝烟味还是让众人精神一振。
“怎么样?昨晚大家都还顺利吗?”
贺远解开领口的扣子,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顺利!太顺利了!”
吴金来一拍大腿,眉飞色舞的汇报了起来。
“按照您的吩咐,昨晚咱们的人主要就是在外围搞动静,扔燃烧瓶、放冷枪,炸药仓库都快搬空了!”
“虽然看起来热闹,但实际上没怎么跟鬼子硬拼,更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重大损失。”
“鬼子的军火库也就是烧了个岗亭,炸了个弹药库,粮仓那边也就烧了个五分之一。”
陶宗也在一旁补充道:“监狱那边稍微麻烦点,不过咱们也只是炸了堵墙,制造了混乱。那些真正重要的政治犯都在内监,根本没跑出来几个,倒是让那帮刑事犯给鬼子添了不少堵。”
“而且因为没造成太大的伤亡,我看鬼子那边虽然气急败坏,但也还没到那种要大肆报复的程度。”
“这就叫雷声大雨点小,把安藤那个老鬼子溜得团团转!”
“很好。”
贺远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茶杯。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既要让北平乱起来,牵扯住安藤的精力,又不能把鬼子逼得狗急跳墙。”
“你们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
“那……先生,您那边呢?”杨守国忍不住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那个叛徒闫宗文……”
“死了。”
贺远语气平淡的两个字,却让在场的人全都振奋的握紧了拳头。
“三步走计划已经完成。闫宗文死在了宪兵队,死因是伤口感染。”
“而小林中佐,现在估计已经在审讯室里,面对安藤的雷霆之怒了。”
“这个隐患,彻底消除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悬在头顶的那把斧头,终于消失了。
“诶?对了。”
贺远环视了一圈,突然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站长呢?她不是比我先一步回来的吗?怎么不在?”
陶宗连忙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那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雅间。
“站长她一回来就换了衣服去后面了。”
“说是……那位沈特使醒了,正闹着要见您呢。”
“大嫂怕他乱跑看出什么破绽,就一直在那边陪着喝茶呢。”
“沈醉?”
贺远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啊,这事现在还没完呢。
结局到底如何,还得看自己这位弟弟,够不够配合。
“这家伙,鼻子倒是挺灵。”
“行了,你们也都累了一宿了,赶紧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贺远站起身,理了理长衫的下摆,向着后院走去。
……
雅间内,茶香袅袅。
沈醉一身绸缎睡衣,虽然看似随意的靠在太师椅上,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
赵凤婵坐在他对面,正在慢条斯理的烫着茶具,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无懈可击的老板娘微笑。
但当贺远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赵凤婵的手微微一顿,眼神迅速在贺远身上扫过,确认他毫发无伤后,不仅松了口气,还隐晦地递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