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军统局长办公室。
代力也同样阴沉着脸。
“沈醉呢?!让他去盯个人,怎么盯到现在还没回来?!”
“局座,沈队他……无线电静默,说是怕打草惊蛇……”
也就在这两位大佬都以为胜券在握,只等收网的时刻,两封一模一样的,烫金的请柬,被分别送到了两人的桌上。
落款——陈诚。
“陈诚?!”
何应钦与代力,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几乎同时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他请我……吃宵夜?”
何应钦眯起了眼睛,随即冷笑一声:“哼,鸿门宴吗?我倒要看看,他陈辞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他的眼里,这是陈诚在做最后的挣扎。
代力则是满腹狐疑,不由得摸起了下巴上胡须的新茬。
“陈诚请我?难道……是贺远那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代力同样冷笑,他相信沈醉的能力,今晚过后,贺远的把柄一定能到手。
“去!备车!我倒要看看,这俩人,能唱出什么戏!”
半小时后,陈诚公馆。
当何应钦的黑色轿车和代力的雪佛兰,几乎同时停在公馆门口时,两个刚下车的大佬,都彻底愣住了。
何应钦看着代力:“代局长?你怎么也来了?”
代力看着何应钦:“何总长?您这……稀客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
陈诚公馆的餐厅内,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一张巨大的圆桌,只坐了四个人。
陈诚与贺远气定神闲,仿佛真正的主人。
何应钦与代力如坐针毡,好似待审的囚徒。
一桌丰盛的酒菜,却无人动筷。
“何总长,代局长。”
陈诚亲自为二人斟满了酒,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二人难看的脸色。
“二位真是赏光啊!来来来,宵夜宵夜,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陈部长……”
何应钦终究是忍不住了,他拿起筷子,声音冰冷。
“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晚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到此处,他又瞥了一眼贺远,傲慢道:“如果是为了上高的物资,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四成,不能再多了。我的人……已经去处理‘手尾’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代力也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同样看着贺远,冷脸淡漠道:“贺专员,年轻有为啊。不过,年轻人做事,总容易留下破绽。”
“我的人……也在帮你‘处理’破绽呢。”
这两人,一个以为钱彪已死,一个以为沈醉即将得手,他们都还保持着最后的,也是最可笑的傲慢。
“呵呵……”
贺远笑了。
他没有多言,反手便掀开了旁边餐车上的红布,将一台电话拿起,放在了桌子上。
“二位长官,别急着下定论啊。”
“何总长,您不如先问问刘部长,他的人现在在哪?”
“代局长,您也不如……问问中统的赵楷队长,他今晚,是不是抓到了什么大鱼?”
看着这部电话,听着这番话,何应钦和代力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什么意思?”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贺远耸耸肩,一脸无辜。
何应钦的心猛地一沉,他抓起电话,迅速拨通了刘部长的号码。
“喂!老刘……什么?你说什么?!”
何应钦直接站了起来,吼声都变了调,脸瞬间惨白如纸。
“被……被中统连人带尸体……全抓了?!”
“啪嗒。”
话筒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
而代力见状也意识到了不妙,立刻便抓住电话,拨通了中统值班室的号码。
“我代力!我找赵楷!”
“你说什么?赵楷在审讯要犯?!”
代力的声音陡然拔高!
“审讯谁?!沈醉?!!”
轰!
代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转头死死的瞪着贺远,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二位,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陈诚此刻却是夹起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嘴里,满脸的享受。
“代局长,先说你吧。”他擦了擦嘴。
“沈醉,你军统的王牌,持械出现在凶案现场,人证物证俱在。”
“中统那帮人,可是兴奋得很呐。”
“这要是捅出去,你这个局长……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你……!”代力气得浑身发抖。
“陈贤兄!你敢这么做?”
“我有什么不敢的?”陈诚放下筷子,冷笑道。
“不过……我跟陈立夫他们,也算有几分交情。”
“如果我出面,说沈醉是我派去暗中调查刘部长,保护证人的……”
“中统那边,或许会卖我这个面子。”
代力桌子下的拳头瞬间紧握。
他听懂了,这是陈诚在开价,用保出沈醉,来换取自己对贺远的……妥协!
贺远!
代力咬牙切齿,侧头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始作俑者。
“局座。”贺远端起酒杯,遥遥一敬。
“沈醉是我兄弟。我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
而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代力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滔天的无力感。
自己已经被算计得死死的了。
“……好!”
良久,代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重庆最近出了什么事,我的人莫名其妙被抓了,还望陈贤兄能出手帮忙。”
说罢,他便直接起身,看也不看何应钦,大步流星的摔门而去。
餐厅里,只剩下了三人。
何应钦的脸色,在此刻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陈诚,贺远……你们……好手段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还看不懂怎么回事儿?
自己错怪代力了!从头到尾,这都是贺远在拿代力挡枪!
现在代力已经妥协出局了,自己就是再想联合他对付贺远,也是不可能了!
“何总长。”
也就在这时,贺远站起身,亲自为他倒满了酒。
“刘部长派人刺杀国府证人,罪无可赦。您现在……还要保他吗?”
何应钦死死攥着拳头。
他不敢不保。
之前可以弃卒保车,那是因为老刘有牵挂,有利益纠葛在,所以可以断定他会咬牙死挺。
但现在他的小金库都被端了,自己就算再许诺什么,他这已经慌了的心也不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