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斑点
顾平安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卧室的惨状瞬间消失，他默默打量着一分为二的木床和四散的猫爬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十多平米的次卧像是被台风袭击过那般，窗户上的铝合金全部受到怪力向内折成两半，留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窟窿，双层玻璃碎了一地，跟倾倒的猫砂混合在一起。
还有地板上斑点掉落的的黑棕杂毛，和无数星星点点的血迹。
顾平安面无表情地跨过案发现场，接着缓慢踱步到窗户窟窿前，他发现铝合金的裂口处挂着许多淤泥状的东西，跟郑惠兰家里的一样，都是缝合猫妖的体液。
它是从哪里爬到五楼的，又是几点将喵咪抓走的？
动静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有人发现？
心中的疑惑如海啸般将顾平安吞没，但他丝毫不慌，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仔细探查着周围环境。
他顺着窟窿向外看，发现四楼的空调外机上也有斑斑血痕，接着顾平安向下望，血液如雨点一样一路延伸，从乳白色的下水管到小区后面的树丛。
顾平安没有声张，他一路飞奔下楼，顺着血迹就往树丛走。
低矮的灌木被压得东倒西歪，树叶上沾满了缝合猫妖的体液，潮湿的泥土上印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猫脚。
天色渐渐暗下来，顾平安需要打开手机的灯光才能看清血迹的方向，他踩在腐烂的白桦树叶上，听着周围刺耳的虫鸣。
这片树丛鲜少有人来，主要是因为它跟楼栋后的荒地相连接，据传那里曾发生过特大藏尸案，开放商楼修到一半就全跑掉了，现在只能看到半截烂尾楼。
原先是计划加盖锦江市红山区幸福里105号的，因为特大刑事案件的关系，房子就砸手里了，烂尾的业主迫使政府重新划了一块地，用来安置四中的老师们，其中就有顾平安的母亲。
也正因如此，幸福里103号和107号就在街巷的两头，楼栋后面的荒地直通小区的后门。
跟隔壁热闹的街市不同，整片荒地都是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异常清晰，顾平安放慢脚步，让走动的音量微不可闻。
“哐当！”
一个清脆的敲击声突然在空旷楼宇中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咒骂：“小贱人，还敢咬我，真不怕我把你的牙敲断是吧？”
“喵呜~”
惨烈的猫叫在“咚咚”的捶墙声后响起，这声音正是斑点特有的嚎叫。
顾平安脚步顿住，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荒地孤零零的半截楼身，然后右手扶上眼眶，将眼珠生生抠出来，接着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扔进毫无遮挡的二楼。
邪神眼珠在空中就张开了周身的触手，它的动作灵敏极了，在积满灰尘的楼板上几个助跑，便出现在发声的男人旁。
一个约莫二十八、九带着眼镜的男人正对着一个尿素袋子不停猛踹，他的周围的地板上散落着无数工具，有铁钳、钢丝、指甲刀、锋利的剪子……
恐惧的猫叫是从布袋内响起的，那种颤抖的音线是斑点与生俱来的，一旦应激就会忍不住变声。
“小贱人，你还咬不咬人了？”
“让你再叫！”
男人推了推眼镜，又是对着尿素袋子拳打脚踢，他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又像是陷入恃强凌弱的快感中。
等猫咪连呜咽声都消失后，男人擦了把额头的汗珠，笑得肆意又张狂，他说：“这下服了没有，畜生就是畜生，连反抗都没有力气！”
尿素袋子没有半点动静，只有鲜血汩汩流出，像小溪一样在楼栋地板上缓缓流淌。
男人从地板上拿起剪刀，另一只手准备解开捆紧的尿素袋。
“小畜生，等我先扒了你的皮，再剪断你的猫尾，这可是我第一次捡到还活着的猫咪，真的太幸运了。”，男人笑的更大声了，他脸上的汗珠顺着额头一路向下，一滴滴的打在他的工装上，留下一个个汗点。
顾平安悄然走到男人的身后，他的皮肤出现细微的裂痕，跟尿素袋子一样汩汩的冒血，开启血液沸腾后，他已经可以单手将男人拎起来。
就在男人解开尿素口袋，将剪刀往里塞时，顾平安一把揪住男人头顶的黑发，直直将他拎在空中。
“疼，疼疼疼！”
男人的哀嚎声在楼栋响起，他无力的双手举在空中，试图挣脱束缚，但顾平安的右手比钢铁还要牢固，是瘦弱男人无法掰开的。
最后，顾平安生生从男人的头顶扯出一块染血的头皮。
“你有病……吧。”，男人在看到顾平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声音顿时减弱了。
脸上浮现的嗜血和兴奋也一同消亡，他仿佛从虚幻中坠入现实，气势变得柔弱和逆来顺受。
“我……你……，求你了，你别报警。”，男人突然流出眼泪，跪在顾平安面前，连连求饶。
他的声音充斥着恐惧和无助，带着迷茫和不知所措道：“我也不想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旦看到落单的动物就想下手，它们越反抗我就越兴奋，下手的力道也就越狠……”
顾平安没有说话，他甚至都没有看男人，而是将目光投在已经毫无声息的尿素袋子上。
斑点的特征太明显了，额头那一团橘色的印记就是它最好的证明，此时它已经没有呼吸，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和僵硬，就连温热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它的嘴上缠着一团麻线粗的钢丝，钢丝嵌进肉里，血液和骨头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基本上斑点每一次呼救和哀嚎都让它离死亡更进一步，顾平安的皮肤崩裂的更厉害了，顷刻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移动血人。
男人眼里的恐惧更甚，尤其是在看到顾平安空洞的右眼时，他心里生不出一丝反抗，只能更用力磕头，更虔诚的道歉。
“我不知道它是您的猫，不然我绝不会朝它下手的，我是在隔壁小区后面的树丛中捡到它的，当时它的肚皮被划开一道口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之前我在103号后面的树丛也捡到过几只死猫，不过都是被扒了皮的，然后我今天便想来荒地这边碰碰运气，结果就听见您的猫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