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最近觉得自己时运不济，不知从那一刻开始，他总是在倒霉。
前面给太子送个美人，也被人扒出来。后边太子自己钻到他的酒楼里去，又出事。
他感觉自己跟太子的八字不合。
太子为何不能小心一些，当初若不是太子走漏风声，他也不至于被汗阿玛骂个狗血淋头，又被汗阿玛给革职去书房读书。
他年近三十，还要跟一群几岁的孩子读书，四阿哥感觉自己颜面尽失。
来皇宫的路上，四阿哥特意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自己骑马，这大雪纷飞的，一路骑过来，身上沾了不少的雪粒子，脸上也因为寒冷，而起了两坨红云。
四阿哥进到乾清宫的时候，特意没有将身上的雪粒子抖掉，他有意在康熙面前，装一装可怜。
于穗岁最近总是窝在康熙这里，倒不是什么情意绵绵，谁让这个皇宫里，待遇最高的就是康熙。
他的书房里，温暖如春，又全是那极透极亮的玻璃窗，这阳光洒进来，简直了！
这样的待遇也就只有康熙这里能有了。
于穗岁为此还在康熙的书房里强行占了个地方，安置了一张软榻，靠着窗户的，有阳光的。
康熙皱了皱眉，也由着她去了，这个书房毕竟不是他开会商议政事的地方，只是他平日里偶尔用来批折子的地方。
梁九功立刻给加了一个可以折叠的落地屏风，比起之前的屏风，这一回的更加的厚重，要严严实实的能挡住，没有谁能看到这后边的人影。
四阿哥进去之前，这扇折叠的屏风，娇娇拉开来，跟于穗岁在后边听这宫内最大的八卦。
四阿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请罪，声音里带着悲怆，于穗岁都懵了。
这不应该哭天抢地的说我做错了，结果你带什么悲怆的。
康熙按着眉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他这个人，最是喜欢板着一张脸，叫人不能去打量他的情绪。
“胤禛，朕说的话，你似乎是从来不放在心里。”康熙的声音冷，他知道有的话，说了只是说了，不一定照做的。就如同朝堂上的官员一样，话只在朝堂上管用，并不能真的落到百姓身上去。
老四说是孝懿皇后的养子，也不尽然，康熙早就不记得孝懿皇后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这个人，固执，不听劝。最后生生的将自己给折腾死了。
人死了，康熙还是难过了几天，毕竟跟了自己十几年。可到现在，人也死了十几年了，佟贵妃管理后宫，并不比孝懿皇后这个固执己见的人差，他也就不怎么想起这个早逝的皇后。
那孝懿皇后都不怎么想起，四阿哥就更加想不起，至于那个‘半个嫡子’的流言，孝懿皇后自己要是知道老四这样说，怕是要连夜从棺材里爬起来，给老四打死。
四阿哥听康熙叫他的名字，心里一颤，偷偷地觑康熙的脸色，见他沉着一张脸，并没有什么情绪，心里更是落到了底。
“汗阿玛，儿臣知道错了，一切都是儿臣鬼迷心窍。想着太子二哥当众踢打儿臣，儿臣这才想着叫太子二哥出个大丑。”四阿哥这个也不是临时编的，他心里确实记恨太子当中踢打他的事。
太子不止一次的当众打他，他就像那奴才一样，毫无尊严。
康熙没说话，沉默的看着，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那枚红玉的扳指上，上头是雕的是貔貅，雅嫔说这个招财，叫他多赚一些钱给她花。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雅嫔来，只是看着四阿哥，总是不由的联想的雅嫔。
“汗阿玛，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四阿哥这一回真的哭了出来，只是他没有太子那样的大胆，他只敢自己默默的哭，并不敢真的嚎出声音来。
“胤禛，你一犯再犯，五次三番的，朕不是没有说过你，君子立于世，首先得坦荡。”康熙知道，没有完全的坦荡，只是相对来说，其余的几个儿子，那个也没有他这样对着自己亲兄弟率先动手的。
太子的血脉，便是皇家的血脉，他混淆的是皇家的血脉，这样的错，是康熙不能原谅的。
当然，康熙也不能原谅太子的大意，他对太子也失望。
于穗岁就听着，康熙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她要是跟康熙玩这个，他们应该很快乐。
可惜于穗岁不太想要动脑子。
她猜这一次的事情里，一定有康熙的手笔，但是缺乏关键的证据，只能靠猜。
怀疑一旦种下，什么都能成为蛛丝马迹。
比如这一回，康熙对四阿哥，有点出乎意料的平静，康熙虽然不像喜欢太子一样喜欢四阿哥，可四阿哥的生母德妃，一定是康熙喜欢过的女人。
喜欢过的女人，她生的孩子，怎么也会有点印记的。
四阿哥只低头认错，“汗阿玛说得是，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一定不敢了。”以后再做这样的事，一定要更加的周全周密。
康熙说的话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四阿哥不争辩，只认错，这样的事，叫他心里四阿哥莫名的不满。
“不敢？朕看你不是很敢？朝中大臣的府邸有不少你的人吧？这些消息收集起来，是要做什么？嗯？”康熙对四阿哥，或者说对自己的儿子的掌控，其实很严格的，只不过之前不说罢了。
四阿哥慌了，他这一下真的感觉自己掉进了水潭里，黑黑的水密密麻麻的淹没了他的呼吸，他只能睁着眼，看着自己再求救声中落到水底去。
“汗阿玛……”四阿哥往前跪爬了几步，可隔着桌子，他并不能抱着康熙的腿，也不能说出更多的话来。
多说多错，四阿哥不敢说，就是怕康熙又找到把柄。
康熙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地毯周边湿了一圈，显然是他进来的时候，没有脱的斗篷上的雪粒子，在这屋里化成了水。
“胤禛，你从小心胸狭隘，只记人坏，不记人好。”康熙说了这句，又想起来德妃，他们母子二人，还是有相似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