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鑫没有猜错,以张守维对自己的关心,半个小时以后就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别以为半个小时很长,那也得看看张守维有多忙。
站在巅峰的国服七人组之一,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堆积如山的文件、接连不断的会议、各方势力的博弈,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能在半个小时给张文鑫回过电话来,只能说明张守维对张文鑫确实关心。
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张文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一把抓起手机,手指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按下接听键,仿佛慢一点就是对张守维的不尊重。
“喂,叔,我在明州遇到麻烦了。”
电话一接通,张文鑫就直截了当的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他知道叔叔没有太多时间听自己扯别的事,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怎么回事?”
“慢慢说。”
电话那头,张守维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像是一块厚重的铁板压了下来,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我在明州有几个下属,因为一些违规的事被苏木给查了,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我。”
张文鑫想要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松一点,甚至刻意放缓了语速,试图掩饰内心的焦躁。
可是张守维是什么人?
他立刻从侄子的语气里捕捉到了异样。
要不然,以张文鑫的脾气,绝不会轻易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是不是很严重?”
张守维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像是乌云压境前的闷雷,让人心头一紧。
“张书记,您跟川省刘书记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已经来了。”
就在张文鑫刚想开口时,听筒中传来另一个恭敬而急促的声音,显然张守维的秘书正在提醒他时间紧迫。
“叔,要不然您先忙吧,等晚上我再跟您说。”
张文鑫虽然心里急得像火烧,但语气仍然保持着克制。
他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过慌乱,尤其是在叔叔面前。
“你先去陪一下岳恒同志,等会我马上过去。”
张守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随后,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钟,张守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把你在明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许隐瞒!”
张文鑫不敢耽误他的时间,立刻把自己在明州做的事跟张守维说了一遍。
他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生怕叔叔听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等他说完后,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文鑫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腔。
终于,张守维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糊涂!”
这一声呵斥,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张文鑫心上,让他呼吸一滞。
“当初你去闽南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不要跟地方上的人走得太近,更不要有利益牵扯!”
“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跟他们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就能让他们为你所用。”
“为什么要去掺和这种事?”
“家里缺你用钱了?”
“若是你爷爷还在的话,哪怕再疼你,知道你做这些事,也非得执行家法不可!”
听着张守维饱含怒气的声音,张文鑫的喉咙微微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不敢跟张守维说自己有个赌博的爱好,更不敢说赌的还挺大。
但是张守维提到自己的爷爷,又把张文鑫心中的悲痛勾了起来。
“我倒是宁愿爷爷还在,哪怕是对我执行家法……”
他苦涩的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只剩下张守维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终于,张守维再次开口,语气冷静了许多,但依然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要不是他们引诱你,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们确实该受到惩罚。至于你的事,我会跟苏卫国沟通。”
“记住,我说的是不让你管,这段时间你给我安静下来,什么也不要做!”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进木板的钉子,不容置疑。
尽管语气严厉,但是自家的孩子什么都是好的,明明是张文鑫的问题,在张守维看来却是下面的人引诱的张文鑫。
“叔,他们现在还什么也没说,其实还可以救一下……”
张文鑫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倒不是真的想救何明阳他们,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做的这些“好事”因为苏木,全都暴露在了叔叔面前。
如果连何明阳他们都保不住,那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以后见了苏木可就真抬不起头来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不能总躲着苏木吧。
想到这他再次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当初我去找苏木的时候,他有多可恶,张口人民闭口群众,搞得他好像是个圣人似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张守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震得张文鑫耳膜发麻。
“我让你不要管了,能不能听明白!”
“你做的这些好事,简直丢尽了我们张家的脸!”
“要不是因为你爷爷刚刚走,咱们张家不能再传出你这种丑闻,我才懒得管你!”
“我告诉你,张文鑫,我们张家从你爷爷这一代人开始,就没有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当初我真不应该答应你爷爷让你去明州,我早就该明白,你从来都是肆意妄为,从来都没有为张家的名声考虑过!”
张守维冰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狠狠刺进张文鑫的心里。
他愣在了那里,手机几乎要从指间滑落。
这还是那个从小到大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叔叔吗?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叔叔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所以,以前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
他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在爷爷面前表现?
现在爷爷走了,他就不愿意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