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太医至
程晚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宅邸夜晚的宁静。
少青原本刚将顾煜安置在隔壁房间，听到程晚那沙哑而颤抖的呼喊，心猛地一揪，立刻冲出门来。
“程大人，我家少爷……”
距离程晚最近的少青最先跑到了程晚跟前。
程晚直接打断少青的询问，快速道：“要大夫！快去请大夫！”
“快去！把大夫都请过来！”
少青转头大声吩咐着被动静引过来的守夜下人。
下人们顾不得弯腰行礼，应了之后连忙往外跑。
确定有人去喊大夫了，程晚和少青匆匆回到房内。
顾晏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目光虽然黯淡却努力聚焦在进来的人身上。
“阿晏。”
“少爷！”
程晚和少青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床榻边。
“少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少青跪在床边，紧紧地攥着被子的边缘，通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晏，欢喜至极的泪水自然而然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程晚的心跳在胸腔里撞成雷鸣，眸底闪烁着灼热的亮光，万般复杂的情绪从上至下快速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程晚掐着自己的掌心，看着努力支撑着眼皮的顾晏，喉咙轻颤：“你别睡、别睡，大夫马上就来。”
顾晏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因为太过虚弱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轻轻勾了下程晚的衣服。
像是在给予程晚无声的安抚。
程晚的鼻头猛地一酸，眼眶瞬间湿红。
之前为顾晏看诊的大夫就住在县衙后院，顾晏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情况让这些大夫根本不敢随意离开。
他们也离开不了。
很快，随着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几位大夫进了这间房间。
程晚和少青急忙为几位大夫让开位置。
年龄最大的那位大夫快步走到床边，先是为顾晏仔细地诊脉，又查看了他的面色、舌苔，神情惊异又沉重。
“你们来看看。”
老大夫让开位置给其他几位大夫。
程晚和少青对视一眼，彼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俩人万分煎熬地等待着结果，不敢插话打断。
“主人，穆尧带着太医到了。”
！！！
程晚猛地扭头看向外面。
少青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几位大夫为顾晏看诊，并未注意到程晚的动作。
“就在前面。”
已经隐约可以听到程大平的声音了。
这声音明显是在为人引路。
嘈杂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几位大夫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少青黑着脸，眸光凌厉而凶狠，抬脚就向外走。
他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弄出这般吵闹的动静。
程晚没拦着少青，而是跟着少青一起向外走。
人已经到门口了。
“干……”少青的厉喝刚冒出一个音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太子殿下！”
“臣程晚参见太子殿下。”
程晚向穆尧躬身行礼。
少青反应过来，连忙弯腰低头欲向穆尧行礼：“参见……”
穆尧面色冷硬地摆了摆手，快步向里走：“本宫带了太医来，先让太医为顾晏看诊。”
原本在房间内的几位大夫在听到少青喊出“太子殿下”的时候就已经惊愕万分，此时听到穆尧带了太医来，忙战战兢兢地站到一旁，紧张地等着向穆尧行礼。
“草民参……”
“免礼。”
穆尧干脆利落地免了几位大夫的礼，大步走到床榻边，低头看向顾晏。
“醒了！你醒了！”
穆尧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惊喜之色。
顾晏长睫颤动，用尽浑身力气也只是向穆尧弯了下唇角。
“太医！太医！”
穆尧扭头喊跟在他后面进来的两位太医上前，嗓音冰冷，饱含压迫之意：“本宫要顾将军平安无事！”
两位太医，一位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姓柴，另一位是程晚的熟人，廉太医。
廉太医曾两次为程晚诊治外伤，医术非常精湛。
柴院判的医术只会比廉太医的医术更高明。
两位太医听到穆尧的命令，忙拎着药箱上前：“微臣自当竭力而为。”
站得比较靠外的程大平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程晚，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期待。
程晚冲程大平点了下头，证实顾晏确实是醒了。
程大平愣了一息后，开始急促的大喘息，眼眶里逐渐染上湿意。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程大平的喉咙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但现在显然还不到彻底高兴的时候，他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和程晚等人一起安静地等着两位太医为顾晏看诊。
之前的几位大夫敬小慎微地躲在一旁，没人让他们出去，于是他们就壮着胆子留了下来。
能有机会亲眼看看宫里的太医为病人看诊，是他们这辈子求之不得、梦寐以求的幸事。
把脉，查看面色，眼球，舌苔，伤口。
柴院判与廉太医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医者间的默契与慎重。
柴院判打开药箱，手指稳如老松，拈起一根又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刺入顾晏的一个又一个穴位。
廉太医则在一旁辅助，密切观察顾晏的反应。
时间缓缓流逝，房间内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位太医的动作，每个人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仿佛在为顾晏凝聚力量。
“拜托……拜托……”
程晚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祈祷顾晏能平安渡过此劫。
终于，柴院判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顾将军的求生意志乃微臣平生所见之最，顾将军命不该绝，这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廉太医接着补充：“顾将军的身体损耗太重，接下来，需以名贵药材调养，配合针灸之法，长时间徐徐恢复。”
“少爷……少爷不会死了……呜呜呜……少爷……太好了……太好了……”
少青压着嗓音，又哭又笑，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此时没人注意少青的狼狈，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两位太医的话给吸引走了。
程晚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温柔地看着被两位太医围起来的顾晏，嘴角翘起，眼中却落下了滚烫的泪水。
程晚转身向外走，脑袋昏沉，脚步轻快。
在拐离房间门口的瞬间，程晚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