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1: purple Flames Scorch the double pupils, thunder Soul Forges the bone Essence.
眼前这位红袍客,海宝儿敢笃定,过往岁月里,自己既未曾听闻其名号,更遑论有任何交集。毕竟,自己暗中查访雷家的事,行事极为隐秘,几无外人知晓。
可如今,这个还很陌生的红袍客,却如此轻描淡写地道了出来。这隐秘至极的事,他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得知的?
海宝儿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抬眼时眸中已泛起寒芒:“裘门主怎知我在调查,难道你知晓雷家旧事?不妨说说这线索究竟是什么!”
“老夫知晓的,都是你心中所想的。不知晓的,就得亲去一探究竟了。”裘放不作隐瞒地说完,枯槁的手指忽然在青铜葫芦上划出玄奥轨迹,葫芦表面浮现出星图般的纹路。
当他的指尖停在天璇位时,葫芦口突然喷出一缕青烟,在空中凝结成半幅焦黑的画卷。画面里隐约可见一座被雷火笼罩的宅院,飞檐下悬挂的匾额只剩下“别苑”二字尚可辨认。
这怎么可能?
画面中所呈现的别苑,其布局与形制,竟与海宝儿曾涉足的雷家别苑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转瞬之间,画面里浮现出一道背影,只见其身姿挺拔,手中高高擎起一封书信,对着一位面容圆润、眉似春山,身披鹤氅裘的妇人,高声道:“郡君,实在对不住。这是雷家通敌叛国的确凿铁证,如今奉命将诸位缉拿归案,还望莫要抵抗。”
那妇人听闻此言,目光并未落在那所谓的证据上,只是神色淡定,嘴角噙着一抹轻笑,缓缓开口:“你们煞费苦心,竟寻出这般卑劣又不堪的借口,难道不觉得荒谬至极吗?我雷家数代忠良,丹心可鉴,岂容你们随意污蔑?即便身死,我们也绝不愿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那道背影微微一滞,旋即发出一声沉重的哀叹,声音比刚才明显小了数倍,“郡君,您又何必如此固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这事陛下也很为难,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可依旧有他抗不了的存在……”
“你无需多言。我雷家儿郎于前线奋勇拼杀,却遭奸人埋伏,马革裹尸。我雷家女眷亦皆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皆愿以死明志。”言罢,她伸手扯下白绫,转身面向身后一众女子,语气坚定地说道:“孩儿们,不要怕,我们一同上路了!”
就在那妇人决然喊出“上路”二字,画面骤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扭曲,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搓。海宝儿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即将破碎的画面,心脏瞬间攥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随着一阵尖锐的嗡鸣声,画面竟如实质般撕裂开来,一道刺目的白光从中喷射而出,瞬间将海宝儿笼罩。
待光芒消散,海宝儿发现自己已然身处那雷家别苑之中,周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火气息,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海宝儿喃喃自语,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一个坚实的物体。他惊恐地回头,只见那个手持书信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中的深渊。
海宝儿转过头,可那道身影却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于是他强装镇定,声音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连武皇都忌惮的存在又是谁?!”
那身影并未作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庭院的深处。海宝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妇人已然将白绫系上房梁,脚下的凳子被她一脚踢开,身体缓缓悬起。而身后的雷家女眷们,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庭院里白绫飘舞,俨然一幅凄美的死亡画卷。
那妇人,应该就是海宝儿的祖母,江老郡君!
“不!”海宝儿嘶吼一声,想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他心急如焚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海少主,这不过是往昔的微末片段,也是存在你记忆深处的执念和幻想。他们无法与你对话,你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莫要白费力气了。”
海宝儿转头望去,只见裘放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他的身影虚幻缥缈,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裘门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会来到这里?”海宝儿急切地问道。
裘放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是‘空灵镜’,能让你目睹往昔的真相片段。雷家被灭门一事,背后隐藏着惊天的阴谋,远非表面这般简单。”
“什么阴谋?你快说!”海宝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老夫也不知……”裘放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整个别苑开始摇摇欲坠。
“不好,有人察觉到我们窥探往昔,想要破坏这空灵幻镜。海少主,你且记住,你若想探寻真相,便记住那个人的声音。另外,浮青阁的机要室里,可能也有些许线索。”裘放说完,身影瞬间消散。
随着幻镜的破碎,海宝儿只觉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现实中,海宝儿伏在紫檀案几上沉睡,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裘放枯槁的手掌悬在少年眉心三寸处,青铜葫芦表面的星图纹路逆转,如活物游走。蒸腾而出的青烟凝成玄铁锁链,正悄然缠绕向海宝儿额角青筋。
忽闻指节爆响,裘放咬破中指,殷红血珠沿着锁链纹路蜿蜒成上古篆文。
“七魄锁魂阵——开!”裘放嗓音裹挟着罡风,七股青烟骤然分裂,分别扣住少年的耳轮、目眦、鼻窍与咽喉。
昏迷中的海宝儿眉心突突直跳,额角青筋鼓起如扭曲的赤练蛇。
香案上鎏金狻猊香炉突然炸裂,檀灰如墨云翻涌。海宝儿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记忆碎片在识海深处翻涌——襁褓外惊雷裂空;雷季颤抖的声音裹着血腥气:“少主莫怕,大不了我陪您去海底再做主仆……”
“找到了!”裘放瞳孔骤缩如针,锁链末端腾起幽冥鬼火。海宝儿周身泛起青紫色雷纹,如无数细小蜈蚣在肌肤下穿行。
青铜葫芦发出饕餮般的嗡鸣,当葫芦口大张的刹那,裘放识海中却骤然炸响一声暴喝:“滚——!老匹夫,你以为记忆夺舍容易?”
海宝儿仍在沉睡,可他的衣襟上却洇出妖异的图腾。
“怎么可能?!”裘放踉跄后退,掌心被紫电灼出焦痕。七股锁链也瞬间崩成齑粉。“罢了,罢了。老夫实力不济,根本无法窥探。唉……不过可惜啊,纵然你‘紫焰焚目,雷魄淬骨’,可终究还是无法摆脱被天人惦记的命运,或成别人的炉鼎……”
裘放拂袖而去时,衣袂卷起案头散落的檀灰。
待海宝儿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浮青阁雕花木榻之上,纱幔外烛影摇曳,映出黎姝盺、冷凌烟与骆茵陈忧色忡忡的面容。
“相公,你可算醒了。”黎姝盺素手轻按少年滚烫的额角,珠钗流苏在烛光里颤动如星,“这一睡,已经一天一夜了。”
海宝儿充耳不闻,攥紧衾被的指节泛白,眼神还有些涣散,只从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问鹤崖……机要室……”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寒鸦惊起,冷凌烟推开雕花窗棂的剪影映在月光里,面色骤然冷凝如霜。
“师弟,你昏睡时反复呓语这两处所在。”冷凌烟上前一步,问道:“你与那裘放独处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