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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提前带你考一次试了。”萨德曼笑了笑,“仁慈的父神必定会原谅我的冒犯。”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杨闻念抬起脚,他的个子太矮了,需要全身上下都动起来才能登上这一级台阶。萨德曼也不急,牵着他的手,保持着和他一样的步子。

“你是怎么被选中来参加这个仪式的?”萨德曼在杨闻念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问。

“忘记了。”杨闻念扶着膝盖大喘气,“我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我叫杨闻念。”

“只记得名字啊……”萨德曼并不意外,“好像我当时也是,只记得名字,其他一概不记得,在别人的世界里存在感小的像是空气。”

“最重要的是我们把守墓人遴选仪式真正的内容给忘掉了,我们只记得自己来参加这个仪式,然后进入了这个世界,至于真实世界里仪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我们完全没有记忆……”

“这导致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在这里做些什么才能通过考验。”

“考验的内容不是带着这个世界度过诸神黄昏吗?”杨闻念抬起头看天。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我想那些早于我进入这里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可……可随着时间推移,我们都明白过来,我们靠自己几乎不可能度过诸神黄昏……”

萨德曼没有看天,他沿着仿佛无穷尽的台阶往上看,“我……我们尝试过了所有我们能尝试的办法,但都无法对黄昏的降临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我总觉得真正的考验不是这个,但是关于仪式具体内容的记忆太模糊了,我根本理不清楚这个仪式还有可能在考验什么。”

“父神不会给我们出必死的题,我想是我们读题就读错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到这座金字塔上?他们已经在这里失败过那么多次了?”

“因为我想不到更好的做法……”萨德曼低头和杨闻念对视,杨闻念眼里的不解反过来让他有些不解,他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可能和自己走过的流程不大一样。

按理说每一位走进这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信徒,可这个孩子的信仰并不坚定,或者说到目前为止萨德曼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那种名叫信仰的东西,无论是对哪位神明信仰,亦或者对于拯救世界这件事的信仰。

“想不到更好的做法……就要继续尝试这个失败了好多好多次的做法吗?”

“不然呢?回过头说我放弃、我退出……说这个世界的存亡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想离开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这些吗?”

萨德曼放弃了等待杨闻念,他把这个孩子抱了起来,带着他在金字塔的台阶上飞奔。

“这个世界是对外面世界的预演,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想都会依次降临在现实的世界,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阻止不了诸神黄昏,那么在外面的世界同样也阻止不了。”

“我知道在我之前的那个人都失败了,而且都失败在了同一座金字塔的同一条台阶上,因为当我们抵御黄昏的所有方法都失效之后,剩下唯一的依仗就是父神唯一留下的圣骸,我们最终都会走到这个曾失败过一万次的地方……”

“但万一呢?万一我、或者万一你成功了?万一这条路不是条死路?万一我们有可能在这条路的尽头找到方法度过黄昏?”

“什么是万一?”杨闻念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万一就是希望。”

萨德曼有些喘气,虽然植入了龙虎,但带个人一口气上几百级楼梯也绝称不上轻松,可他的眼睛放着光,像清晨泛白的天际线。

“杨闻念,万一就是去把一件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尝试一万次,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其中一次成功了,那么一切的代价就都是值得的。”

“唯一的希望值得用一切去兑换。”

“你还记得你是为了什么要进入这里的吗?”萨德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男孩儿。

“为了……”杨闻念双手按住额头,迷茫覆盖了他的眼睛和面庞,“为了什么……”

“好像是……想成为……英雄……”

“师父一样的……英雄……”

“啊?”萨德曼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愣住了,“英雄……竟然是为了这个理由吗?”

“你师父是谁?”

“记不清楚……”

“他知道你是为了这个理由而进来的吗?”萨德曼把杨闻念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帮他双脚踩稳地面。

“我不知道……”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师傅呢……”萨德曼叹了口气,“我的预感果然没有,你和我还有我前面那些人不一样,我们进入这里的理由不一样。”

“你们又是为什么进入这里的?”

“为了信仰。”萨德曼双手叉腰,扭过身朝下看,他们仅仅走完了这个金字塔的一小段,却依旧能高高地俯瞰地面。

地面上有数不清的蚂蚁般的影子已经动了起来,暮尽天明,人们开始了一天的作业,而今天作业的内容就是围聚在这座金字塔的四周,做着某些萨德曼和杨闻念并看不清的仪式。

“他们在祈祷、祭祀、念诵经文……总之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的信仰。”萨德曼的语气平静了下来,呼吸声也渐渐隐匿,他在调节体力,他还有尚未完成的任务。

“信仰就是对一个世界的认同,我们认同父神想要创造的那个世界,龙族在尼伯龙根里繁衍,人类在地球上栖息;于是我们从3万年前开始便追随在父神身边,即使叛徒终结了那个时代我们也不曾放弃。”

“而现在有一个家伙忽然跳出来说要摧毁这个世界,我们当然不可能允许。无论这个家伙是谁,是混血种还是龙王,亦或者那位黑色的皇帝。”

“无论是出于对父神的信仰,亦或者对于我们理想中那个世界的向往,我们都必须阻止黄昏降临,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是失败一万次,还是失败一百万次。”

“杨闻念,你还小,你可能不理解诸神黄昏是个什么概念。”萨德曼觉得自己讲的东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能过于晦涩了,“简单点说……黄昏意味着我们都会死。”

“你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吗?”

“死……”杨闻念眼神呆呆得,却从嘴里忽然冒出了一句不经思考的话,“死就是再也吃不到费列罗的酒心巧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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